曹鼎揣摩著侯爺的意思,說道:「幸好,這個劉公公拿錢真的辦事。有了這張紙,至少能賺五萬兩銀子,咱們還是划算的。」
西府侯爺說道:「你們寶源店年底的帳目我看了,賺的的確比田莊要多,但是開銷也大啊。」
曹鼎忙道:「寶源店最大的開銷,就是打點關係。也就是修繕房屋那一項,但這一項不能省,省了會有大麻煩。」
這個道理,侯爺當然明白,他的表妹夫東寧伯焦淇兩廣總兵的官也是走了劉公公的關係得到的嘛。
只是呢,若是在以前弘治朝的時候,這劉瑾算個屁啊,叫他一聲公公,就是給他面子了。要劉瑾辦點事,根本不需要送銀子,只需給個眼神,這個劉瑾就狗顛似的立刻就辦了,哪裡像現在這樣,還要送重禮呢!
唉,怎麼現在當皇帝的舅舅,還不如那會子當皇帝的小舅子舒服呢?
從小舅子到舅舅,空漲了輩分,卻被一個公公騎在脖子上……
更要命的是,正德皇帝今年二十歲了,還沒有子嗣呢!
皇帝不生兒子,那麼張家的兩侯爺就沒法當舅爺爺啊,將來張家的前途堪憂。
想到這裡,侯爺更頭疼了,他揮了揮手,「知道了,你辦事去吧。」
曹鼎告了退,誰知剛到門口,又被侯爺叫了回去,「等等,東府的寶慶店那邊,年底算帳,盈利還不到你的寶源店的一成利,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都是四百多間倉庫的官店塌房,寶慶店差遠了,偏偏東府排場大,需要花銀子的地方多,馬上又有大小姐張德華出嫁、嫁給定國公的大事要辦,銀子又不太趁手了。
曹鼎趕緊回去,站在侯爺身邊,搓著手指,「這個……別人家的事情,我不好說。」
那是東府侯爺的家事,曹鼎是西府的人,他不想當惡人啊!
曹鼎滑不溜丟,侯爺佯裝生氣,拿起書桌上的鎮紙拍了拍,「你就如實說,這裡沒外人。我大哥很頭疼寶慶店的生意,自打奏請了這個官店,白挨了好多官員的罵,錢沒賺幾個。」
官店,用五百年以後的話來講,就是國有企業,寶源店和寶慶店這兩大「國企」歸西府和東府兩個張家,是正德皇帝給兩個舅舅的甜頭。
官店給了私人,國庫的錢是不是就變少了?官員們能不反對嗎?但這天下就是老朱家的天下,正德皇帝給了老張家這個舅舅家,給了就是給了,這就是皇權。
官員們除了罵,也沒得其他辦法,那就繼續罵唄,年年都罵,已經罵了三年。
西府侯爺挨罵但是有錢賺,這東府侯爺賺的錢還不夠挨罵的呀!
這大過年的,少不得在弟弟面前抱怨。
曹鼎見侯爺這樣說,也只得實話實說了,「侯爺,現在是塌房淡季,我和拙荊回京城過年,除了大年三十在家裡吃了頓團圓飯,之後的每一頓飯都沒有在家裡吃——全在外頭應酬,送禮搞關係,走人情鋪門道。我有時候晚上都不著家,在外頭陪那些當官的或者富賈巨商在行院人家裡喝酒聽曲玩通宵。」
「寶慶店的掌柜是白杏,東府周夫人的陪房小廝出身——東府三少爺的姨娘就是白杏的妹妹。這個白杏,不是我說他,著實不成個體統啊。他過年也回了京城,除了玩,就是玩。我是陪人玩,察言觀色,搞關係嘛,時不時就得裝孫子,累得很。」
「白杏是只顧自己玩,周圍全是溜須拍馬、奉承他的人,這些人只會從他手裡搞銀子,怎麼能給塌房賺錢呢?」
「多虧這三年行情好,白杏啥都不干,寶慶店也能賺些錢,若是塌房的買賣行市不好啊,東府還得往裡頭賠錢呢。」
總而言之,店是好店,是管店的人不行,耽誤了東府賺錢。
西府侯爺點點頭,「我省的了,回頭跟我大哥說,換個穩妥的人管寶慶店便是了。」
嚇得曹鼎連連擺手道:「侯爺,您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這個白杏我可得罪不起,都是張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
其實這個倒好說,關鍵是白杏身後有周夫人和東府三少爺啊,曹鼎一個家奴可不敢與這兩個張家主子為敵。
西府侯爺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說出去的。」
次日,就是正月初十,依然是個大晴天,今晚如意她們要走百病了,如意把白綾襖拿出來曬一曬,晚上好穿。
抬頭看著大毒日頭,如意乾脆把被子也抱出來曬了,抱了自家的,還把鵝姐家裡的被子也抱出來晾曬,拿一塊乾淨的布,把頭髮都包起來,拿著一根棍子,砰砰敲打著被子,把裡頭的棉花打蓬鬆。
金色的揚塵在陽光中飛舞著,如意恍惚看到巷子口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如意當場嚇得一哆嗦!心想,這絕無可能!肯定是幻覺!
於是,如意繼續啪啪的敲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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