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買辦上的人統一採購食材,按照人頭髮放給廚房,不管你是東府還是西府的人,都一鍋里吃飯。
一開始,東西兩府的伙食都是一樣。但過了半年,尤其是上月兩府花費巨資拆遷了吉慶街後,工地帳目驟然收緊,葷菜就變的少了。
食材不夠分,兩府的廚娘各種「偷工減料」藏起一部分肉食,留給自家府里的人吃。
大家都這麼幹,今天東府藏個豬肘,明天西府藏個豬頭,東西兩府的家奴心照不宣,只是沒捅破這層窗戶紙。
這種事,誰先捅破都不體面,畢竟東西兩府是同根同源親兄弟呀!
所以,如意連碗盤都不用,用荷葉包著扒豬頭,就是為了隨時隨地做到毫無痕跡。
但千算萬算,氣味是藏不住了,尤其是蒜味,豬頭肉必須配上蒜蓉才好吃,吉祥開口反駁時,嘴裡的蒜味簡直「飄香十里」。
好大的口氣!
蒜這個東西,如果大家一起吃,嘴裡都有味,「臭味相投」時是不覺得臭的,但不吃蒜,光聞別人嘴裡蒜味的人可是覺得臭死啦!
小廝們被熏得捂住鼻子,「還說沒有偷吃,蒜味那來的?今天的肉臊子麵里可沒有大蒜。」
吉祥說道:「吃麵不吃蒜,味道少一半!我自己帶了一頭蒜來倉庫,還和兩個好兄弟分了吃。」
黒豚和長生都跟著哈氣,「已經分完了,給你們聞聞味!」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三人同吃大蒜,能熏死老師。
小廝們被熏得退到了牆根,這時聽見庫房曹管事吼道:「小兔崽子們都跑到那裡去了?工匠來領東西了,搬桐油的來五個,抬油漆桶的來四個,耽誤了事,誤了工期,憑你是誰,先打十板子!」
眾小廝們乖乖去庫房幹活。
如意胭脂把碗筷收在食盒裡,到湖邊清洗乾淨了,再抬回工地大廚房。
如意娘已經開始準備晚飯了,正把一塊塊豆腐切成小丁,旁邊有一口比澡盆還大的油鍋,裡頭是熬好的豬油,炸的焦黃的豬油渣堆在一個銅盆里。
地下有幾個大盆,盆里泡發著粉條、醒發著麵團。
今天晚飯是豬油渣豆腐粉條大包子。
天氣炎熱,如意娘頭上包的帕子都被汗水浸透了。
如意說道:「娘,你去吃個西瓜,涼快涼快,我們來切菜。」
如意娘摘下帕子,先去洗臉,還不忘提醒兩個女孩,「剛炸出來的油渣,又脆又香,你們嘗嘗。」
如意抓了半碗豬油渣,還撒了些細鹽和花椒麵拌了拌,和胭脂一起當零嘴吃。
這裡都是女人,穿著比較隨便,如意胭脂都解開了裙子,下半身只著紗褲;脫了薄衫,上半身只穿著細麻布比甲,光著手臂。
她們的胸是平的,還沒有到穿主腰的年齡,這樣清涼的打扮解了些許暑熱。
如意切豆腐,胭脂切粉條,時不時的往嘴裡塞個椒鹽豬油渣,剁得案板上發出馬蹄般的噠噠聲。
如意說道:「東府那些小廝真討厭。」
胭脂點了點頭,說道:「他們也好意思盯咱們,今天早飯是東府的人上灶做的,長生說東府小廝偷著吃豬皮凍,咱們的人饅頭稀飯就鹹菜,一點油星兒都沒見著。你看看,他們仨中午餓成什麼樣了。」
如意說道:「整天這樣你偷我藏,勾心鬥角的,真沒意思,只望這園子早點修完,家去過自己的日子。」
胭脂笑道:「我和你不一樣,我倒是想晚點回自己家,我們家現在在頤園單獨住一個小院,我住的西廂就有三間空房。在四泉巷裡,我的小屋是衣櫃隔出來的,只能擱下一張床,掛著布帘子,連扇門都沒有呢。這半年跟著你娘上灶,我還學了一些廚藝。」
家境不一樣,想法自然不一樣,如意說道:「白天累的很,回去倒頭就睡了,不管到那裡,我都喜歡挨著我娘睡,還理會臥房大不大?」只要跟著娘睡,在那睡覺都一樣。
「當然理會啊。」胭脂說道:「我躺在涼蓆上,聽著窗外的夏蟲歌唱,聽不到別人的呼吸聲、鼾聲,好像天上地下只有自己個,就好舒服啊。」
如意說道:「我不行,我半夜醒來一定要在炕上摸到我娘,瞌睡才能接起來,要是摸不到啊,我就睡不著了。」
胭脂拿起一片油渣餵給如意,取笑道:「都這麼大了,還像小孩子似的和娘撒嬌呢。」
如意笑道:「我娘說了,就是到了長一百歲,也是她的大寶貝。」
說笑著,包子餡已經剁好,面也發好了,如意娘帶著她們包包子,「包大些,豆腐粉條豬油渣都是熟的,待會上鍋蒸,只要把麵皮蒸熟,包子就熟了——最近柴火不太夠,採買的還沒送新柴,省著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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