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亂揮舞著雙臂,想要推開看不見的敵人。
「我沒錯!沒錯。先帝的心裡只有太子……」他的嗓音陡然拔高, 不甘道,「太子能坐上這皇位,我也可以。」
「朕也可以!」
他手臂猛地一揮, 指向四周, 癲狂地叫囂著,詛咒著:「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不得好死!」
禮親王嘆氣, 失望地搖頭:「不知悔改。」
顧以燦鳳眼挑起,用手肘撞了撞謝應忱,低聲道:「不會是被你氣瘋了吧?」
謝應忱笑了笑,先是令人拿下謝嶸,又目視著城牆下,一字一頓地說道:「謝嶸罪不容誅,孤念你們遭奸人蒙蔽,及時悔改,可恕免無罪。」
無罪?
底下的士兵個個歡喜地看著彼此,心裡的一塊巨石落了下來。
可以不用死了!
咚!
沉重的撞木從士兵們的手中落下,激起一片塵土。
緊接著,武器也紛紛落地,士兵們一個接著一個跪了下來,匍匐在地,汗水淋漓的額頭緊貼在冰冷的土地。
不戰而屈人之兵!
謝應忱就是天生的君王,註定要立於萬人之上。
衛國公俯視著黑壓壓的人影,久違的熱血在他體內奔涌,他甚至覺得自己還能夠舉起百斤大刀,為大啟再干一百年!
謝應忱走下城樓,癲狂的謝嶸被堵上了嘴,也被鎮北軍一同押了下去。
其他人緊隨其後,衛國公屁顛屁顛地緊緊跟著,堆滿了討好的笑,擠盡腦汁地湊近乎,一會兒夸太孫英明神武,一會兒贊他是明君在世,說得眉飛色舞。宋首輔嘴角直抽抽,臉皮都快繃不住了。
「太孫。」周牧讓人押解著幾個涼人,上前回稟。
烏爾是謝應忱認識的,多棱的左膀右臂,從前在涼國時,沒少仗著多棱為難他。
「多棱呢?」
烏爾被押的跪在地上,他仰起頭,臉上滿是傷痕,鮮血糊了他一臉。
「呸。」
他唾了一口唾液,用涼語罵起了髒話,罵得面紅耳赤。
這一仗打的他都要氣笑了,一個皇帝廢物成這樣,換作在他們大涼早就砍死換一個了。
「帶回京去。」
謝應忱下了令,從他身邊走過,連眼神都沒有停留一瞬。
「大啟太孫!」
烏爾突然暴喝出聲,謝應忱駐足回首。
烏爾的衣袖底下,肌肉虬結的手臂猛然鼓起,他低吼一聲,如野獸般突然發力,掀翻了押著自己的士兵,有如脫弦的利箭,向謝應忱飛撲了過去。
抓住他,用他當人質!
他的腦海里只有這一個念頭,動作快到驚人,仿若盯准獵物的獵豹。
「太孫,小心。」
眾人驚恐地同時出聲,毫不猶豫地撲了過來,用身體當作肉盾,擋在謝應忱的前頭。
謝應忱紋絲未動,他舉起火銃,扣下扳機。
砰!
火銃的硝煙瀰漫,烏爾身體一僵,胸口鮮血綻放,他的雙臂無力的垂落,身體搖晃一下,朝後直挺挺地倒去。
謝應忱放下火銃,唇角微微上彎,語氣依然溫和:「反抗者,死。」
眾人齊齊抱拳:「是!」
「太孫千歲!」
一聲高呼驟然響起,無數的聲音如潮水般湧來,帶著無比的崇敬與狂熱,衝上雲霄。
「太孫千歲。」
「太孫萬歲!」
謝璟閉上了雙眼,臉色灰敗。
輸的毫無懸念,在謝應忱的面前,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樑小丑。甚至直到現在,謝應忱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是了。從一開始,從謝應忱回京後的第一天起,他就沒有入過他的眼。
耳畔是輕微的腳步聲。謝璟心灰意冷,沒有回頭。
「殿下,您是子,還是民?」
清平的拂塵在他的頭上甩過,又重複了一遍。
謝璟與他有「知遇」的因果。他言盡於此。
謝璟打了個激靈,突然有如醍醐灌頂。
子?還是民?
他是父皇之子,是……大啟之民!
為子者,他當為父親盡孝。
為民者……
「受大啟百姓供奉,享盡榮華富貴……」謝璟呢喃自語,目光漸漸清明,「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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