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
晉王回過了神,連忙問兒子道:「雲兒, 這是怎麼回事?是東廠乾的?」
這麼短的時間裡,把人折磨成了這樣?晉王驚疑不定。
他下意識地去看坐在那裡的沈旭。
沈旭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衣袖, 劇烈攪痛的心口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後背冷汗淋漓,但面上除了略顯蒼白沒有任何變化。
「沈督主真是好手段,逞威風逞到我王府……」
「王爺。」
晉王妃後怕地喊住了他, 解釋道:「剛剛打過雷後,就、就開始了……」她語帶顫意,「他、他、真人的頭髮突然就變白了,臉、臉也是。」
她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
王爺到底是招惹了什麼妖道?
王妃本來還指著長風救兒子,眼看著他連自己都救不了,也顧不上別的了。
東廠是來抓妖道的,王爺別再為了這個妖道惹了東廠!
「臉?」
王妃這麼一說,晉王連忙扭頭去看,長風也正好抬起頭來。
這一看,晉王嚇得連退了幾步。
長風四十餘歲的年紀,從前瞧著不過三十出頭,晉王都比他顯老,而現在,他臉上出現了一條條深深的皺紋,皮膚乾涸,臉頰垂下,鬚髮皆白,說是七八十歲都有人信。
長風眼神惶惶,他趴坐在地上,他看著晉王,仿佛落水之人看到了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根樹枝。
晉王:「!」
晉王咽了咽口水,搶步過去。
周圍的番子用眼神請示了一下烏傷,見他沒有說話,便退開了半步。
晉王把他扶了起來,情真意切道:「真人,本王這就給你請大夫……」
「大夫無用,這是反噬……」長風動了動嘴,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在歇斯底里的大喊過後,長風嗓音沙啞粗嘎的如同老翁。
反、反噬?!
晉王的心頭一緊,嚇得差點沒扶住人,一句話都說不全:「是、是……為什麼會、會會……」
長風也想知道為什麼,到底是哪裡出了變故。
「咳咳。」
長風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逐漸衰敗。
他修道資質卓絕,是上虛觀百年難得的,無論任何術法符籙,他都能一點即通,就連幾乎失傳的祝音咒,他都無師自通的學會了。他三十歲入世修行,雄心勃勃,想成為大啟國師,他深信自己志在必得。
可是,國師雲城真人只對他說了一句話:「天命不佑。」
呵。
天命不佑?
所以,他用十年前黑水堡城的那場法事,證明了他可以凌駕於天道之上。
天命由他所定!
他不甘心,不甘心付出的半生心力,就此功虧一簣!
「會、會反噬?」
晉王終於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完了。
他慌到不行,舔了舔乾涸的嘴唇。
反噬。
晉王若是從未見識過反噬,也不至於怕成這樣。
偏偏,他親眼瞧見了兒子的模樣,那副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樣子,他是真的怕了。這些天,他無數次反悔,當年不應該讓兒子來貼那些符,早知道,他就隨便找了一個下人來做。後悔歸後悔,心痛歸心痛,可是,現在發現長風竟然也受了反噬,這種心痛變成了恐慌。
下一個,不會輪到自己?
「為什麼?」
十年前明明順順利利的啊。
長風又咳了幾下,費力地說道:「殷家女,死了。」
「陣法失敗了。」
陣法會失敗,只有這一種可能。
殷家女?
死了!?
沈旭猛地一把捏住圈椅的扶手,手背爆起了青筋,他手臂的肌肉崩得緊緊的,幾乎要把扶手摺斷。
姐姐她,她、她死了?
這個可怕的念頭打亂了沈旭一向的冷靜,又或者說,因為世間沒有什麼能讓他在意的,哪怕再瘋,殺得再狠,沈旭也從來不會失了這最後一份的冷靜。
沈旭心口攪痛,喉嚨里泛起一股血腥氣,有如鮮血翻滾,幾乎快要噴吐而出。
「督主,殷家姐姐,交給我。」
聲音在耳畔迴蕩,那雙鳳眸明澄,清澈可見底。
沈旭硬生生地壓住了口中血腥,他慢慢放開圈椅的扶手,轉而捏住了小玉牌,玉牌冰冷,順著他的掌心把這股子涼意帶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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