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修道人,他能窺見天命!
凡夫俗子於他而言,有如螻蟻。
長風又氣又急,一口鮮血噴吐了出來,浸濕了衣襟。
「為、為什麼?」
他不懂。
啪。
又是一鞭子。
長風哪裡吃過這樣的苦,痛得打滾,鮮血沾染了滿臉都是。
疼痛讓長風意識到,東廠是來真的。
他使勁抬起頭,看向那個坐在圈椅上的青年,烏髮紅衣,周身充滿了死氣和灰敗之色,以他敏銳的五感就連靠近都會不舒坦。
「貧道無過……」
「為大道而死,貧道的福澤。」
「東廠倒行逆施,行滅道之舉,有悖天命,必為天地所不容。」
鮮血流淌,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紅紅白白,幾乎看不清的面容,卻和沈旭記憶深處的一張臉融合在了一起。
那個一身布衣,戴著一張只露出雙眼的白色面具,跟在游擊將軍身後的人。
沈旭驀地握緊了圈椅的扶手,陡然來了一句:「姜先生。」
長風的聲音戛然而已。他俗家姓姜,自入道門以來,再沒有用過俗世姓名,除了……當年遊歷到雍州時,他一度除下過道袍。
為謀大業,他以幕僚的身份,跟在晉王身邊,晉王稱呼他為「姜先生」。
他面露驚容:「你、你是誰!?」
「姜先生,你還記得黑水堡城嗎?」
長風雙目圓瞪,脫口而出道:「殷家……你是,殷家小兒!?」
殷家的那一對姐弟,姐弟血脈相融,八字互補,姐姐為眼,弟弟作引,陣法若是大全,天命因他而定,從此他會凌駕在天命之上。
他走遍了大啟了,這是他找到的最好的一對了。
「難怪……」
東廠會突然盯上他,原來如此。
殷家小兒竟然成了東廠督主,呵呵,一想到晉王前些日子還在和他商量要如何籠絡東廠,他就強烈的荒謬感。
晉王世子輕易地會棄了他。他若死了,殷家小兒又豈會放過晉王滿門?
啪!
一鞭子抽了下去,東廠的鞭子有些門道,鞭梢生著倒刺,抽下去再提起鞭子的時候,倒刺劃拉著皮膚,勾起一塊血肉。
鞭子上塗著藥,藥水浸入傷口,會讓人又痛又癢,還暈死不過去。
長風痛得不能自抑,喉嚨里發出一陣陣嗚咽聲,謝啟雲急壞了,父王怎麼還不來,要是真把長風真人給打壞了可怎麼辦。
第四鞭。
第五鞭。
長風趴伏在地上,眼淚也飈了出來。
長風費力地抬起頭,對上了一雙充斥著暴戾的雙眼。長風驚覺,他真的會死,還會被胡亂安上一個罪名,死不得善終。
對死亡的恐懼在長風的心裡瀰漫,有如染血的漩渦,幾乎要把他吞噬。這輩子,這還是第一次,長風覺得死亡離自己這麼近,
再不做什麼,他會死的的。
沈旭陰柔的嗓音中仿佛含著冰粒:「她在哪兒?」
這個她指的是誰,長風一下了就明白了。
他的面上白了一瞬。
不能說!
當年那場殘缺的那場法事一直是他的心頭之憾,也害得他因果纏身。事到如今,他已經窺不見天命了,若是不能補全陣法,天命一旦改變,他必然會遭到反噬。
一想到反噬,長風打了個哆嗦,四肢骨骸凍到刺骨。
殷家女是關鍵,不能說
「你在說誰?」
「貧道不知道。」
啪!
黑色長鞭毫不留情地抽在身上,鞭子的倒刺在中衣拉出了一道道劃痕,露出了底下血肉模糊的皮肉。
「說。」
這句不輕不重的聲音,像是一把剜肉的刀子。
他不會放過自己的……但是反噬,遠比死來得更加可怕。長風死咬牙關,在知道了沈旭的身份後,他也沒有了任何求饒的打算。
「督主問你話呢,聾了還是啞了?!」
長風:「……」
他得熬到王爺回來。
他能熬得到嗎?
「若是舌頭不想要,就割了好了。」
烏傷手持長鞭走了過去,示意一個廠衛強行的撬開了他的嘴。
長風就見烏傷手掌一翻,掌心中出現了一把泛著森森寒光的薄刃,仿佛割舌頭對他來說,和殺只雞沒什麼區別。
「不!」
長風驚懼地大喊。
薄刃貼在了他的嘴邊,冰冷的金屬碰觸在舌頭上。
長風怕得冷汗直流,他不顧一切地喊道:「說、貧道說……」
舌尖一動,頓時就被刀刃劃開了一道口子,滿嘴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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