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的喉嚨里發出了一陣陣的哮鳴音,仿佛隨時會上不來氣,眼珠子不斷地往上翻。
顧知灼用手搭在他的頸脈上:「是哮喘發作。」
衛國公這「舊疾」還真是要命的很。
哮喘若是在平時也算不上什麼大病,可以吃藥,也能針灸。可是,剛剛他嗆了太多的濃煙,發作的太快太兇猛了。
顧知灼用手指感受著他喉嚨里傳來的微弱震動,眉頭越皺越緊。
吃藥肯定來不及,別說熬藥了,連抓藥的那點時間他都撐不過去。
發作的這麼凶,連針灸都來不及。
唯一的辦法就是……
「割開氣管,才能讓他回過氣來。」
顧知灼雙指併攏,指著頸部氣管的位置。
割、割……要把衛國公的脖子割了?! 禮親王呆住了,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跌倒。
把脖子割了,人還能活嗎?
第150章
四周靜默了一瞬。
水龍局的官兵們來來去去, 推來了兩架水龍,水龍前頭架著的長長炮筒向小樓噴出水注。
小二陸續帶著客人們離開了,就只剩下幾個樂伎和歌伎還站在那裡, 惶惶不安。
水聲,爆裂聲, 都沒有蓋住衛國公喉中的哮鳴音。
咻咻咻……
「不行。」
最先反對的是晉王。
衛國公就是和晉王一同來天熹樓的。
是承恩公找了他做個中人, 和晉王商量兩家解除婚約的事。
結果衛國公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被晉王拉著哭訴了很久很久,晉王不停地喝悶酒,說著謝啟雲的病,又說著承恩公欺人太甚,最後甚至還說到謝應忱為了謝啟雲干涉縣政, 下令要三司會審。
衛國公一個話題都不想搭,就裝作陪他喝悶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顧大姑娘。」晉王板著臉,冷言道, 「你不會是故意想藉機置衛國公於死地吧。」
他一甩袖, 哼聲道:「割開脖子來治病,聞所未聞。」
「下回你是不是還想說把頭砍了也能治病,荒謬。」
顧知灼懶得理他, 只對禮親王道:「把氣管割開,可以緩解他現在的急症,讓他喘過氣來。」
「他發病的太急太兇, 就算我現在開了藥, 他也撐不到吃藥。」
顧知灼取出針包,動作飛快地在他頸部喉結附近扎了一針,衛國公痙攣的喉嚨稍微鬆弛一些, 很明顯的,他的呼吸緩和了。
禮親王一驚一喜:「這不是好了?顧大姑娘,你是在故意嚇本王吧。」
他抬袖抹了一把額上的汗:「你這丫頭……」他笑著想緩和一下內心的緊張,但他發現顧知灼的臉上沒有半分笑意和從容,反而神情越加凝重。
只幾息,衛國公的呼吸又急了,在哮鳴音中,他嘴唇青白,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顧知灼只得繼續下針,頭也不抬道:「煙霧堵塞了衛國公氣道,針灸只能讓他稍微好受一些,支撐不了多久。」
顧知灼實話實說:「最多一盞茶。」
這還是在用了針灸的前提下。
禮親王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想再問幾句,謝應忱已經下了決定:「割。」
禮親王的嘴巴半張半閉,僵硬著脖子扭頭看他:「忱兒呀,這、這……」
「辰王。 」晉王冷言喝斥道,「你說割就割?!衛國公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擔得起這責任嗎?」
禮親王暗戳戳地掐了一下謝應忱的手臂,不贊同地對他猛使眼色。
說句不好聽的,衛國公現在死,是因為他舊疾復發,沒有人會責怪謝應忱。但若是,因為謝應忱的一句話,他的脖子被割斷了,人又沒有救回來。只怕會有不少人認定謝應忱是在藉機排除異己。
謝應忱如今只是攝政,還沒有坐穩朝廷,沒有必要擔這風險,惹人非議。
更何況,衛國公一心支持三皇子,是謝應忱是政敵啊!
這小子往日挺聰明的,怎麼就不明白呢。
衛國公的瞳孔暗淡了,儘管這些話禮親王沒有直接說,但他也能猜得出來。
若是換作自己,如今肯定也是袖手旁觀的。可是,現在做選擇的人不是自己,躺在這裡的才是自己,衛國公閉上眼睛,默默地給自己掬了一把淚。
他說不出話,連點頭來決定自己的生死都辦不到。
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要不是晉王這老匹夫說一些他根本不想搭理的話,他才不會一杯又一杯的干喝酒,也不會酒喝多了跑出去上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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