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七月沒錯。
在西疆動亂前,一開始,他是和姬妾歡愉後,發現耳際破了一小塊皮,只有指甲蓋大小,他以為是愛妾的指甲抓傷的,渾然沒有在意。後來,這塊破皮一直沒有好,表面變干後慢慢卷了起來,沒兩天皮掉了下來,露出了血淋淋的傷口。
他塗了金創藥,以為很快就好。
結果,沒有!
皮落的越來越多,每天醒過來的時候,枕頭邊上都落有一小塊指甲蓋大小的干皮。
像是有個厲鬼睡在他的身邊,一寸一寸地剝掉了他的皮。
西疆那個破地方,謝啟雲找了好幾個大夫都沒有看好。
謝啟雲本來也想過去上虛觀驅驅邪,結果,又民亂了,暴民把他圍困在了城裡。
在離開西疆時,謝啟雲臉上的傷口只有拇指大,從耳際到下巴,皮膚變得乾巴巴的。
他從西疆帶了三百人隨行,這一路上,臉上的皮變成越來越干,人也越來越瘦,哪怕他天天吃下很多東西也沒用,很快,連下馬車走上幾步也累得直喘氣。
謝啟雲覺得自己的身體肯定不對勁了。
輕車簡行後,把其他人甩在了路上,趕緊回到京,誰想,會有流民這等事。
昨天半夜的時候,他的臉癢的很,把他癢醒了,他就撓了撓,結果,一大塊臉皮都被他撓了下來,他看到銅鏡里自己的這副鬼樣子,簡直是要瘋了。
謝啟雲怕極了。
他讓方哲必須把流民收拾掉,他不想再待在這裡的。
「沒用的東西。」
他罵得是方哲,這點烏合之眾都對付不了。
他急切地抓住了顧知灼踩在肩上的腳,祈求著說道:「你讓我回去,你快送我回去。今天的事,本世子絕不追究。」
「別呀,您追究呀,世子爺。」
「不然多沒意思。」
顧知灼踢開他的手,足尖「不小心」從他沒有皮的臉頰上掃過,謝啟雲痛得撕心裂肺,又手捂住了臉。
好兇!
流民們的臉皮齊齊發痛,心裡痛快的不得了。
再打!踹死他。更有人撩起袖子,恨不能親自動手。
顧知灼一個眼神掃過去,全乖了。
顧知灼勾了勾嘴角,一派公事公辦地說道,「晉王世子謝啟雲回京述職途中無故調兵,干涉縣政,意圖謀害大啟百姓,這罪等回京後自有定奪。」
「義和縣令。」
被馬車撞翻的縣令捂著手爬起來,跌跌撞撞地過來,滿頭滿臉的灰。
顧知灼皺了下眉,上前捏住了他的右肩,縣令還沒來得及叫出來,「咔嗒」一聲,他脫臼的手臂接好了。
咦,不痛了。
顧知灼冷言:「我說過的,縣城裡任何人都不許出去。」
「下官知會過世子爺。」見她連晉王世子也敢打,縣令的姿態擺得更低了,「讓世子爺不要外出。」
王星在一旁對著顧知灼說道:「我聽說你來了,想出來找你,結果看到他偷偷上了馬車,就跟上了。」
「御」是君子六藝之一,最早指的是駕車,後來也成了騎馬。但不管是駕車還是騎馬,作為琅琊王家嫡支長房,王星打小就學,也精。
王星原以為是有人害怕時疫想逃走。
沒想到啊沒想到。
「是,是。」縣令抹了把額頭汗,感激地沖王星笑笑。
「你去徵調幾個帳篷,關押他們。」顧知灼指的是謝啟雲他們。
她本來想過,讓縣令帶回去關大牢里,又怕他們把時疫帶進城,索性關在眼皮底下好了。
「你敢!」
方哲掙扎著直起身來。
顧知灼回答他的是一聲:呵呵。
打也打了,還問她敢不敢?方哲也反應了回來,面色鐵青,他看向正捂著臉在地上打滾的謝啟雲,能屈能伸地換了種語氣,懇求道:「我們世子爺病重,得趕緊回京找太醫,求顧大姑娘手下留情……」
但動之以情的前提是「有情」。
只有仇的話,這一套完全沒用。
「放心,死不了,保管你家世子爺能撐到京城。」
「臉上的皮掉完了也死不了,這不是,還有身上的嗎?」
顧知灼的嘴角彎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就算快死了,自己也能救回來,這日子要慢慢熬著才好玩呢。
「義和縣令。」
「下官姓平。」
「平縣令,你去忙吧。」
「是是,下官這就去徵調。」
秦沉把這三個人全都丟到馬車上,以便看管。
平縣令急急忙忙地走了,剛剛被馬車撞到,大腿估計破了,走得一瘸一瘸的。
「星表哥,你也回去。」
顧知灼對王星道。
王星沒有接觸流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王星也不可能一個人出門,他帶來的人多半還在縣城裡,該多著急啊。
王星溫文一笑:「哪有讓表妹身居險地,而我安於廣廈的道理。」
前一刻,王星還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樣,下一刻,他把摺扇往腰上一插,撩起了衣袖。
偏偏這個動作,由他做起來,也是這麼的優雅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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