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昭昭,朗朗乾坤,豈能如此荒淫,罔顧人倫。」這是咬文嚼字的學子,憤憤地搖頭晃腦。
「老子要是在外頭累死累活養活家人,媳婦在背地裡跟別人攪合上了,還讓老子替他們養兒子,老子非宰了那對姦夫□□。」這做苦工的百姓。
「假的吧。這怎麼可能。」
「季山長自曝其恥,豈會有假。」
城樓下的聲音都快要把天都掀翻了。
「季山長。」宋首輔先一步問道,「信口胡言,對皇上不敬,肆意污衊,是死罪,你可考慮清楚?」
「是。」
季族長喉嚨乾澀道,「草民所言句句屬實,如有一句虛言,願受千刀萬剮之刑。」
「辰王殿下。」宋首輔朝謝應忱拱了拱手,義正言辭道,「此二人以死相諫,想必說的都是真的。」
「宋首輔,話不能這麼說。」禮親王不願意相信,「事關重大,豈能信他一面之詞。」
私不私通的,只要不是在榻上抓到,誰說了都不算數!
謝應忱盯著季族長,這事的手筆太像是夭夭在背地裡安排的了,她愛行兵行歪招,但也從不會單憑運氣來定勝負,必是十拿九穩的。
謝應忱問道:「你有證據?」
「有!」
這一聲,季族長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高喊。
嘩!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聞訊而來的謝璟在底也下聽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謝璟本來在鳳鸞殿,他想和皇后討討主意看怎麼把父皇勸回來,一聽說有季家人在敲登聞鼓鬧事,急匆匆地趕了出來。
「讓開!」
謝璟顧不上叫人給他開路,從擁擠的人群中拼命往前擠。
好不容易一步踏上石階,跌跌撞撞地往上爬,耳畔是季族長愈加響亮的聲音:「皇上如今就在城外的莊子裡,和季若在一起,只要一去看了便知。 」
啪。
謝璟一腳踩空,從石階上滑了下去,膝蓋重重地撞在石階上。
他的臉沒了血色,父皇確實是和季氏在一塊,兩人親昵的形影不離,父皇眼中的甜蜜柔情,是他從未見過的,哪怕對母后也未有過。
「草民求請辰王殿下和眾位大人前去一看。 」
不能去。
去了肯定會露餡。
謝璟一瘸一拐地拖著腿爬上來,咬牙切齒地指著他罵道:「一個刁民,三言兩語把你們哄得團團轉,還要跟他去看看?可笑!就該拖下去,杖刑一百,審審是誰在背後搬弄是非,挑撥人心,意圖毀了父皇清譽。」
季族長不認得謝璟,聽他口稱「父皇」,也能猜出身份。
他跪在那裡,垂首時眸色冷清,冷靜自斂,抬頭時,又得淒涼。
他把抱在身上的季信遠放了下來,用手撐著地慢慢爬起來,雙手沾染的鮮血一滴滴地往下流,在城樓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手印。
他站直了身,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堅持。
「草民所言,句句屬實。」
「皇上與臣妻通姦,是為荒淫;不理朝政,置青州百姓於不顧,是為昏庸。」
「草民告君,為的是正大啟法度,天理公道,就沒想過要活著!」
季族長說完,向著登聞鼓的方向撞了過去。
「攔住他!」宋首輔大叫著。
這季家人怎麼一個個說死就去死。姜知同嚇了一大跳,還好早有所準備,人剛撞過來,四五個錦衣衛一起撲了過去,死死地抱住了季族長的腰。
要是再死一個,怕是他們也都得陪葬。
謝璟耳畔嗡嗡作響,沒說完的話卡在喉嚨里。
他以為威嚇一下,對方就會怕,誰想季族長的死意竟如此決絕。
謝應忱走上前去,抬手扶了一把季族長,義正辭嚴道:「太祖皇帝登基後,立登聞鼓。他曾說,登聞鼓,上可以諫君,下可鳴冤。登聞鼓響,上達天聽,必審必問。 」
眾臣子連連點頭。這確實是太祖皇帝親口說的。
宋首輔第一個應聲:「王爺所言極是。此人既說,皇帝如今正和季氏女在一起,必是知道皇上下落的,我們一起去瞧瞧便知究竟。」
謝璟大聲反對:「不行!」
沒有人理會他,謝應忱問道:「季山長知道皇上如今在哪兒?」
季族長啞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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