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夠了沒?」
顧知灼向他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混帳東西,我要打死他!」
鄭四抬起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喝的有些多了,滿面通紅,哭起來震天響,把其他人的說話聲都打斷了,於是,他們圍了過去,又是灌酒又是安慰的。
「嗝!」鄭四打了一個酒嗝,語無倫次地說,「劉陵前幾天還去求了姻緣符給霖姐兒,現在又胡說八道,非要逼死霖姐兒。」
姻緣符?
顧知灼心念一動。
「混帳小子,之前還說要納個貴妾。」鄭四又哭又罵,把桌子拍得啪啪作響,話說得顛三倒四,「霖姐兒,霖姐兒才不會看上馬夫呢。嗝。」
「小爺我現在就去打死他!」
他醉得糊裡糊塗的,連門和窗都分不清,吵吵嚷嚷地扒著窗戶非要往下跳,離得最近的周六趕緊衝過來緊緊抱住了他的腰,一股濃重的酒味縈繞鼻腔。
「這是窗,是窗!」
「別跳。」
好幾個人撲過來,一同掰著他的手往裡拖,叫得街上的行人都抬頭看了過來。
顧知灼:「把他潑醒。」
其他人也不管自己杯子裡的是酒還是水,一股腦兒的全都潑到鄭四的臉上,連冰鎮綠豆湯和酒釀小圓子也不例外,湯湯水水掛了他滿頭都是。
顧知灼:「……」
她略帶憐憫地看了一眼顧燦燦:「你辛苦了。」認了這群人當小弟,一點譜都沒有。
顧以燦拍了拍額頭。丟臉,太丟臉了。等妹妹回去後,他要把他們全都揍一頓。
幾碗冰鎮綠豆湯潑下去,鄭四打了個哆嗦,醉意淡去了幾分,他的臉上濕嗒嗒的,還有水往下滴,他茫然一舔,咦,甜的?
「鄭四公子。」顧知灼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剛剛說的姻緣符,他是去哪兒求的。」
「姻緣符。」
鄭四頓時想起來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臉刷得白了。
「快說。」周六用手肘撞了撞他,「跟燦哥有什麼好瞞的,說不得姐還能救你妹子呢。」
「就算你不說,劉家也會說,你去外頭聽聽,說什麼的都有,我都聽不下去。」
鄭四的雙肩耷拉了下來,
姓劉的小子想要報復他們,到處亂說話,霖姐兒都快沒有活路了。
京城裡紈絝也是分著派別的。他們這一夥平日裡有顧以燦壓著,素來極要好,不止是酒肉朋友的關係。鄭四索性把心一橫,說道:「姓劉和我六妹霖姐兒是三年前定下的親事,霖姐兒年初及笄後,劉家過來請期,婚事定在九月。結果上個月的時候,姓劉的小子上門,說要想在大婚前納一房貴妾,我家當然不應,哪有還沒嫁過去就納貴妾的啊。」
不少人紛紛點頭。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給姑娘們定親,也不至於非要找不允許納妾的。可這並不代表著,在嫡妻過門前,姑爺就能先納個貴妾。
「當時,我爹就說解除婚約,但鄭家姑娘的名聲不能有礙,所以他會對外說清楚,是劉家做事不地道。」
鄭四揉著脹痛的頭,又抹了一把臉上的綠豆湯,往下繼續說道:「劉家一聽要解除婚約說什麼都不答應,等過了幾日,他們過來說那個女子已經嫁出去了,還答應了以後四十無子才可納妾,我爹就一勉強同意了婚事繼續。」
鄭四心裡陰沉沉的,照他的意思,都已經提了退親,就該一了百了的。
「後來呢。」墨九催促道。
「劉陵幾次三番,又上門賠罪又是送姻緣符,在我們家俯低做小,霖姐兒還覺得他是回心轉意了。結果!」鄭四越說越是咬牙切齒,恨恨地說道,「我祖母前天做壽,劉家人也來道賀,姓劉的說霖姐兒和瘸腿馬夫在馬廄里互訴衷長,罵她水性楊花。今兒一早,劉家把庚貼和定親的信物全都送回來了。」
「霖姐兒顏面掃地,差點投繯,他就說她要跟馬夫殉情。」
鄭家的事,不少人都聽到過風聲,周六郎悄聲跟顧知灼說道,「我打聽過,劉陵當天還特意帶了很多人去馬廄,都親耳聽到鄭六姑娘和馬夫說非他不嫁什麼的。」
所以,周六郎才會想,鄭六姑娘會不會和他家諾姐兒一樣。不然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再如何也不至於在祖母的壽宴上去和一個瘸腿馬夫談情說愛,又不是腦子壞掉了。
顧知灼深以為然,又一次問道:「姻緣符是哪兒求來的。」鄭四真是的,說話做事都亂七八糟的。
鄭四抓著頭髮想了又想:「我不知道。是劉陵自己求來的。對了……」他往荷包里翻了翻,「就是這個!」
鄭四把荷包里的東西全都丟在了八仙桌上,最後摸出一個皺成一團的福袋,他本來是想要把這東西丟到劉陵臉上去的。
粗糙的大紅色福袋,正面寫了「姻緣符」三個字,後面則是「天作之合」,這幾個字的豎畫,都在收筆時有一個小小的彎鉤,就和……
她的目光移向了窗外。
算命攤上那個寫著「算卦」兩個字的幌子隨風而動。
字跡的習慣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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