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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懷裡揣了一把開刃的匕首,又時時刻刻用刀尖貼在胸口有什麼不同?但凡不小心摔一下,匕首就能把心臟捅穿,一命嗚呼。

「您今日喝的是什麼酒?」

明明顧知灼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姑娘家,可是,面對她銳利如刀的目光,宋首輔依然有些心虛,羞愧地說道:「鳳……鳳麯酒。」

有名的烈酒,烈度可媲美燒刀子。

但酒香更加濃郁,入口時很醇厚,一點也不像是在喝烈酒,連不擅飲酒的人也能一不小心喝完一杯。

顧知灼感慨道:「能活是真不容易。」

宋首輔深以為然。

他剛剛真的以為自己已經踏進閻羅殿了。

「老哥!」

沒有了謝應忱阻攔,衛國公和謝璟也終於走進了這間包廂,龔海遠遠墜在後頭。

衛國公也聽到了顧知灼的話,心有餘悸地說道,「我是再不敢勸你喝酒了。」

差一點,真的就差一點。嚇死他了!!

宋首輔忍不住去看顧知灼,想問,他都好了,還能不能喝酒?哪怕喝一小口也行。話沒問出口,就被白了一眼。

他趕緊擺手道:「不喝不喝,這輩子滴酒不沾。」

宋首輔的臉上,發上,鬍鬚上沾著黑黑紅紅的血,面色慘白如紙,太陽穴、胸口和小腹扎著三根銀針。可除此以外,他的精神頭相當的好,神智清晰,和剛剛與他們飲酒時沒有任何的區別。

衛國公撥弄著玉扳指,心頭狂跳。

顧大姑娘這手起死回生之能實在讓人驚嘆。

先前公子忱重病時,他被皇帝宣去過溪雲塢,見過公子忱奄奄一息的模樣,當時所有的太醫都說,公子忱是絕脈,命不過三五日,然而,在皇帝把他放出宮後,他活了下來。

衛國公也聽過朝中私底下的一些揣測,說是皇帝給公子忱下了毒,所以,公子忱出宮後,身體就康健了。原本他多少也是這麼認為的,畢竟,皇帝有親生的兒子在,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的把皇位拱手讓給廢太子的兒子。

皇帝現在幾乎每隔三日都會讓太醫去請平安脈,他看過脈案,公子忱的身虛體弱,隨時會病重不治。可顧大姑娘連首輔的命都搶回來了,怎麼可能救不了他?

而今,他算是明白了。

都是局。

當初是顧大姑娘送他回京的,也許從那個時候起,顧家就已經站了隊,就連那樁賜婚也是他謀來的。

好一手瞞天過海,公子忱果然狡猾。

短短數息間,衛國公想到了許許多多,直到一聲「衙差來了」的驚呼,他猛地捏緊了玉板指,右眼皮直跳。

圍在二樓的戲客一轟而散,又通通被衙差攔下。

他們是在附近巡邏的五城兵馬司,是聽到來往在叫囂著香戲樓有人殺了官,趕過來的。還沒有踏進包廂,他們就見到了龔海。

龔海是五軍都督府的左提督,統管著五城兵馬司。

他們哪怕不認得公子忱和衛國公,也認得出龔海。

「無事,」龔海嗓音低沉,「只是喝多了,你們下去吧。」

喝多了?

外頭那一灘一灘的血,衙差又沒眼瞎。

不過,連龔提督也只站在包廂門口,裡頭的人想必極貴。

衙差只當自己眼瞎,匆匆告退。

和衙差一起進來的長隨衝進了包廂,高喊著:「老爺!」

「老爺,您沒事吧!」

他跟往常一樣,在馬車裡等著,也就是去解了個手,回來就發現香戲樓里里外外圍的都是人,他擠都擠不進去,只聽他們說有個官老爺死了。

見宋首輔滿身是血,他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我沒事,我已經好了。」

「別動,我給您拔針了。」

長隨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自家老爺太陽穴上的針,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龔海回首看向包廂,眸光落在顧知灼的背影,她側身而立,只能看到覆著面紗的側面,長眉入鬢,英氣十足。

從前他只愛那種嬌弱不堪的花兒,尤其喜愛他們滿臉是淚,哀哀祈求的模樣。

如今瞧著,這等英氣十足,又驕傲自信的女子,說不定會別有一番滋味。

他的舌頭舔了舔嘴唇,朗聲笑道:「顧大姑娘,你這面紗還戴著做甚,不如取了,也讓我瞧瞧比之青衣又……」

一個冷到不像話的聲音陡然響起。

「秦沉,丟下去。」

下一瞬,秦沉疾步而出,一掌抓向他,龔海抬手格擋,秦沉比他更快了一步,直接揪住了他的衣襟,從包廂里拖了出去。

龔海武將出身,能走到如今的位,身手肯定不賴。

但他到底是五十多歲的人,三兩下就被秦沉壓制,提著衣襟壓在二樓的欄杆上。

龔海驚叫出聲:「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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