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劉大人。」
姜有鄭出言緩和道,「顧大姑娘奉皇命而來,我等自當謹遵聖命。」
劉諾接了他遞上來的台階,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用力一甩袖,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姜有鄭笑了笑,說道:「顧大姑娘,請。」
顧知灼翻身上馬,隨著他進了城門,直接往守備府去。
一路上,有不少百姓在看他們,還有交頭接耳。
和巴勒亥城相比,阿烏爾城明顯貧瘠了不少,街上沒多少店鋪,兩邊的房舍有著明顯破損的痕跡,上頭糊了一塊一塊的粘灰。百姓也少了很多,幾乎見不到幾個壯年男人。
「大姐姐。他這是做什麼。」顧以炔有些沒懂。
他們是奉旨而來的,有聖旨在,這劉諾腦子壞掉了嗎,故意為難他們。
顧知灼哂笑:「要銀子罷了。」
姜有鄭就在不遠,聽了個一清二楚,他的眼角又抽了抽,只當沒聽到。
「塞個一萬兩銀票,保管他對你滿臉堆笑。」
姜有鄭心道:這話說對了,不過不需要一萬兩,這人寒門出身,眼皮子淺得很,一千兩就夠了。
他本來還想著,是不是要提點顧大姑娘一二,誰想,原來顧大姑娘竟是個明白人。
看懂了但一點也不慣著,也是脾氣大的,不愧是國公爺的女兒。
等到了守備府,領著他們進去的時候,姜有鄭的態度誠了幾分。
劉諾在上首坐下,身上陰沉沉的,臉上寫滿了不爽。
顧知灼連眼角也沒有斜他一下,她懶得應酬,也不想喝茶,只問道:「姜守備,我父的遺骨呢?」
姜有鄭沉默了一下,有點難以啟齒:「顧大姑娘節哀。」
顧知灼的心口狂跳了幾下,面色不顯:「姜守備請直言。」
「是這樣的……」姜有鄭起身道,「顧大姑娘,請。」
見顧知灼壓根當他不存在,劉諾乾脆也不跟不過去了,憋著一口氣坐在正堂等他們再回來。
顧知灼隨著姜有鄭走到後堂。
後堂布置成了靈堂的樣子,在一個黑漆木的供桌上頭,安放著一個正方形的木盒。
這木盒大小,僅僅只夠安放一個頭顱。
顧知灼的心似是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痛得難以自抑。
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腳下的步伐,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
她的手在顫抖,連指尖也抖得厲害。
「大姑娘……」
老單想說,要不他來。
顧知灼默默地搖了搖頭,她緊咬下唇,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唇齒間。
顧知灼慢慢地打開了那個木盒。
木盒裡頭是一個已經風乾了的頭顱。
沒有了血肉的支撐,干透的皮膚緊貼在頭骨上,兩眼的位置只留下深深的凹陷,一眼看去,誰又能認得出這是那位風姿綽約,威武不凡的顧韜韜。
血脈相連的痛楚在顧知灼心裡灼燒著,淚如泉湧。
她跪倒在了地上,將雙手抵在額前。
其他人也盡數跪在了她的身後,深深俯首。
就連姜有鄭也跪了下來。
顧知灼任由眼淚不住地往下落,滴在地上,過了一會兒,她直起身,然後,再次伏首叩頭。
等到第三次伏首時,她已經收斂住了淚,把所有噴涌而出的悲痛強壓了下去。
爹爹說過,為將者,絕不能讓自己被情緒所累,必須始終保持冷靜和清醒。
她雖不是將領,可是,她身後還帶了四百人。
她帶了他們出來,也會把他們帶回去的。
顧知灼撫過裙擺站起了身,走過去把那個木盒抱在了懷裡。
「姜守……」
顧知灼剛要回首說話,她忽然眉頭緊鎖,又把木盒重新放回到桌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雙手把頭顱捧出,對著晴眉道:「你把這木盒翻過來。」
她的聲音冷到了極致,仿若含著一口冰。
「是。」
晴眉依言把木盒翻了過來。
「砸開。」
!
所有人皆是一驚,老單沖了過去,但是晴眉的動作更快,在顧知灼說完這兩個字後,她已經拔出了腰刀,一刀砍了下去。
「大姑娘,您三思啊!」
這雖不是棺槨,但也裝著國公爺的遺骨,不能隨意毀了啊!
「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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