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灼一回首,看向路邊的餛飩攤。
「是你呀!」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喜笑顏開道:「姐姐,你說得真准,我們那天早了半個時辰收攤,一點兒都沒淋著雨。這個請你吃。」
小女孩的掌心裡放了兩顆落花生,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落花生在手上捏得有些久,殼上略有潮濕,一直捨不得吃。顧知灼笑得接過,從荷包里也拿出幾顆薄荷糖,塞給了她。
「我也請你吃。」
小女孩笑得甜絲絲的。
「公子,我們吃餛飩,我請!」
顧知灼拉著他去了餛飩攤坐下,把花燈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桌上,點了四碗餛飩,還有重九和晴眉的。
「要大份!」
餛飩還沒吃上,懷景之就找了過來。
他目視自家公子錦衣華服,當街坐在木板凳上和顧大姑娘一起等著餛飩煮好,有點一言難盡。
他上前低聲道:「公子,皇上宣您進宮。」
謝應忱輕咳了兩聲:「你告訴他,我病了,病得很厲害,進不了宮。」
顧知灼噗哧笑出聲來:「懷景之,你要不要吃餛飩?」
懷景之:「……」
「坐下吧,差不了一時半會兒的。我家顧大姑娘請客。」謝應忱招呼了一句,「阿婆,再加一碗,要大份!」
懷景之的眼角抽了抽:您就算這麼大大方方說是「您家的」,顧大姑娘也沒聽懂啊!
「餛飩來了!」
阿婆帶著孫女把一碗碗餛飩端了過來,熱氣騰騰。
懷景之坐到長板凳上,一扭頭,就見顧大姑娘熟練地給公子遞了一把調羹,又只給自己的碗裡放了些蔥花。她甚至知道公子不愛蔥花?
這些天來,皇帝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公子擺了一道,連番的打壓和試探,短短几天就和公子明里暗裡的交鋒了至少三回,公子趁機逼他鬆口答應撤走府里的錦衣衛,終於得以徹底自由出入。
懷景之暗暗擔心公子步子邁得太快,會引來君心猜忌,暗下死手。
當年先太子如日中天,不也照樣死在了陰謀中!若非公子當機立斷,主動去涼國為質,怕也逃不過身死的下場。
如今,那一位在龍椅上已經坐了六年。
公子的羽翼尚未豐滿。
一旦公子逼得太急,說不得又會招來一場腥風血雨的栽贓,徹底剷除公子這個禍患。
懷景之看著冒熱氣的餛飩,有些食不下咽。
「懷景之。」顧知灼開口喚道,「你發現沒?」
什麼?
顧知灼單手托腮道:「你愁眉苦臉的樣子,至少老了十歲。」
「吃餛飩。」謝應忱敲了敲碗沿,「天不會塌的。真要塌了,不是還有你嘛,幕僚那麼好當?」
他的眉眼間多了幾分肆意張揚,懷景之的記憶里,這只在他十四歲以前出現過。
公子覺得天塌下來自己頂得住?
懷景之崩緊了肩膀,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
這些天來,壓在心口巨石一挪開,整個人都清明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幕僚,他該做的是讓公子沒有後顧之憂。
他忍不住去想,要是逼急了那一位,栽髒陷害怎麼辦。
簡單。
逼宮!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就止都止不住,短短一瞬間,他甚至連逼宮前該做哪些準備都想好了。
他端起碗,稀里嘩啦的一口氣把一大碗餛飩全吃下肚,又匆匆忙忙地告退,回去應付來傳召的內侍。
「他可真忙。」
上一世就是個操勞命,心思還重,公子死後不到三年,他就兩鬢霜白了。
「把手給我。」
謝應忱的嗓音撩人入骨。
他將一個荷包放在了她的掌心中,顧知灼一打開,裡頭是一張絹紙。
絹紙上頭,事無具細地寫了阿烏爾城上下官員的履歷和脾性。
「此去,至少要半個多月才能回來,你沒出過遠門吧。」
沒有。至少這一世沒有。
「你把重九帶上。」
顧知灼答應了,對著重九笑了笑:「辛苦你了。」
「公子,吃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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