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眸中厲色盡現,謝應忱在她臉頰上輕輕拍了兩下,有如羽毛輕點。
顧知灼習慣性地把臉往他掌心上靠,一口氣終於回了上來。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她問道:「公子,我爹爹他如今在哪兒?」
沙啞的聲音裡帶著難以壓抑的泣音。
謝應忱把絹紙遞給了她,並說道:「當年涼國敗退數千里,上表求和,皇上應了。涼國就將國公爺的遺骸歸還給了大啟,以作誠意。」
「不,不對。大哥說……沒有找到。」
兄長當年是跟著爹爹一塊兒出征的。
西涼大肆潰敗後,皇帝下令把西涼打出蘭加瓦河。
就是這一戰,爹爹在又一次大捷歸營時,斥候失誤再加之輿圖不全,爹爹帶著上萬大軍葬生在了流沙中,屍骨無存。
「涼國確實已經把鎮國公的遺骨歸還給了大啟。」
謝應忱在涼國這些年,並不是在混吃等死。他得為自己,為了東宮上下這麼多條命掙到活路。
鎮國公府就是他當初的選擇之一。
「但我回京後得知,國公爺立的是衣冠冢。」
謝應忱當時就下令去查,原本是想作為在莊子時顧知灼施以援手的答謝,前不久才有了一些線索。
他省略了一些經過,簡單地說道:「當君議和的是晉親王,他得了密旨,在涼國送還了遺骨後,把遺骨送到了附近的上虛觀,整件事做得悄無聲息。如今,遺骨應當還在那間道觀。」
為什麼?!
顧知灼不明白。
但再怎麼想不明白,也不能否認一個事實,爹爹為了大啟戰死了,皇帝卻連他的遺骨都不肯給他們。
而上一世,直到最後,她完全不知道有這件事。
公子不會不說的,除非,在上一世她與公子相識時,爹爹已是挫骨揚灰。
顧知灼的胸口灼燒得難受,她猛地站了起來,原地繞了好幾個圈,還是抑制不住滔天的怒火:「公子,上虛觀在哪兒,我要過去。我……」
「坐下。」謝應忱拍了拍她坐過的圓凳,「聽話。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顧知灼緊咬著下唇,安靜地坐了回來,她把雙手放在膝上,一動不動。
「無詔不可離京。」謝應忱一針見血道,「你能去哪兒?」
這話一出,顧知灼整個人陡然泄了氣,緊繃著肩膀也垂了下來。
憤怒衝擊著她的理智,她讓自己冷靜下來,再細細去思考。
守邊將領的家眷都不可隨意離京走動,鎮國公府同樣也是。她不能離京!至少在明面上,她不能離開京城。
不然,這就是一個天大的把柄。
對如今的鎮國公府來說,任何把柄都是致命的。
哪怕她能在私底下悄悄過去,可是過去了又能如何?上虛觀是奉了皇命的,他們不會把遺骨交還給她的。除非是偷,難道還要讓她把遺骨偷回來,藏起來,連落葬都不能?!
她爹爹顧韜韜是為國為民,戰死沙場的英烈,豈能如此見不得人!
她爹爹一生行事光明磊落,豈能讓他在死後,偷偷摸摸,畏畏縮縮!
絕對不行!
見她想明白了,謝應忱用指腹撫過她緊皺的眉心,說道:「所以,你需要皇命。」
「需要光明正大。」
這是很無奈,但又至關重要。
「皇上他……」顧知灼用清冷的聲音說著一件事實,「皇上不會應允的。」
謝應忱微微頷首:「除非,和皇上進行一場交易。
交易。
謝應忱得以出宮,說到底,就是一場涉及利益所向的交易。
顧知灼默默地咀嚼著這兩個字了,越想心裡就越恨。
顧家一直堅守著與太祖皇帝的誓言,一代一代護著大啟疆土,不讓北狄人踏進大啟一步。
顧家流幹了最後一滴血。
顧以燦不到十五歲,顧以炔剛滿十二歲。
顧家這一代的男兒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可結果呢。
大啟負了顧家。
皇帝負了顧家!
顧知灼任由自己的淚水滑落眼角,不住地往下流,浸濕了臉頰。
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落淚。
謝應忱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姓謝,現在的他不配說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話,更沒有任何可以讓她不恨的理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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