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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景之略有所思,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誰也沒有再往下說。

天更亮了。

晨曦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籠罩在了顧知灼的身上。

她同樣也是一夜未睡。

「你先喝口水。」

瓊芳端了杯溫水給大管事鄭戚,鄭戚一口氣喝完,緩解了一下口乾舌躁。

鄭戚是府里最要緊的管事之一,手上管著國公府埋在京城和宮中的眼線。

上回事後,三叔父顧白白就把鄭戚給了她。昨天從宮裡一回來,顧知灼就讓他派人盯著外頭。無論是謝應忱出宮,還是他搬進了廢太子的宅子,她都在第一時間知道了。

鄭戚把水杯放下,稟道:「姑娘,今早辰時過半,宅子裡外頭的金吾衛全都撤了,換成了錦衣衛。」

顧知灼微微傾身,重複道:「確定是錦衣衛?」

「是的。姑娘。」

顧知灼用指腹輕輕摩挲著自己的禁步。

為什麼會是錦衣衛?

公子回京後,一直都由金吾衛在看守,怎麼突然就換成了錦衣衛。在皇上看來,公子已是將死之人,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除非……

顧知灼想起了在宮中時,沈旭到過溪雲塢。

還有上回在莊子上……

顧知灼的眼中掠過一道異芒,又問了幾句外頭的情況後,就打發鄭戚下去,回了內院。

她沒有再出門,一待就待到了晚上。

天一黑,她換上一件簡便利落的衣裳,靜悄悄地出了府,這一趟,她只帶了晴眉,把瓊芳留了下來。

如今沒有宵禁,路上還有些人來來往往,直到繞了幾條街道,人才漸漸少了。

等到了謝府所在大街,顧知灼一眼就能看到那扇朱紅色的掉漆大門,和立在門前的錦衣衛。

飛魚服,繡春刀,怎麼都不會認錯。

確實換了。

顧知灼觀察了一下四周,快步往前走去。

還不等靠近謝府,一個錦衣衛上前攔住了她。

錦衣衛緊板著臉,一言不發,繡春刀微微出鞘,似是在說:不滾就死。

「回來。」

是盛江。

盛江朝這邊走來,視線只在她身上落了一瞬,又迅速移走,他對著那個錦衣衛喝道:「站在這裡做什麼,這裡哪有人。」

說完,先一步走了。

繡春刀歸了鞘,錦衣衛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兩人再沒有看她。

顧知灼也沒有朝錦衣衛的方向去看,而是帶著晴眉徑直走向謝府大門,角門打開,兩人無驚無險地進了門。

「顧大姑娘。」

秦沉等在門的另一邊,就像是知道她會來。

他右手握拳敲擊著左手掌心,眉飛色舞道:「真讓老懷說中了。」

「懷景之說什麼了。」顧知灼一邊跟著他往裡走,一邊隨口問道。

「他說,你知道金吾衛換成了錦衣衛,就一定會來。」

老懷愛打機鋒,這種聽不明白的話,秦沉向來不會去多糾結,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顧大姑娘,公子還沒醒。」

「我知道。」

顧知灼什麼也沒說,加快了腳步。

「這邊走。」

「錦衣衛一共來了一百二十人,他們都在前三進,沒有進主院,再往裡,只有咱們自己人。」

秦沉帶著她走過青石板小徑,再接連穿過兩扇垂花門後,果然就再不見錦衣衛了。

他繼續說道:「昨天沈督主來過溪雲塢,就在你走後。」

和顧知灼所猜測的一般無二,沈旭應當是和公子達成了某種交易。

也只有他才能說動皇帝用錦衣衛代替金吾衛,看守謝府。

「小心腳下,咱們剛搬進來,燈籠什麼的都還沒備好。」

「這裡有個台階。」

秦沉在前頭領路,只有零星幾盞燈籠的府邸黑沉沉的,星光和月光也有些暗淡。

對這個府邸,顧知灼其實比秦沉更加的熟悉,每一條小徑和長廊,她都曾經走過無數次,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

謝應忱住在正院,唯獨這個院子多掛了兩盞琉璃燈,從暗處走過來,視野一下子亮了。

進了正屋,有兩個太醫候在屏風外頭。

秦沉說道:「其他太醫都去休息了,就留了他們兩個。」

見到秦沉帶了人進來,兩個太醫什麼話也沒說,靜靜地避到了外頭。

屋子很久沒有透過風了,顧知灼聞到一股淡淡的霉味,除了懷景之外,屋裡還有一個顧知灼的老熟人,重九。

重九站在圍屏旁,安靜地就跟要和屏風融為一體似的。

懷景之拱手作揖:「顧大姑娘。」

顧知灼回了禮,快步走到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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