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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應忱從裡頭走了出來,金吾衛們紛紛見禮。

沈旭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算是打過招呼了。

謝應忱向他微微頷首:「沈督主。」

沈旭使了個眼色,有小內侍奉上一個托盤,托盤上頭是幾本手寫的書冊。

他不冷不熱地說道:「這是你要的。」

前些天,謝應忱提出想要廢太子當年留下的手扎,皇帝應了,讓人找出了這些來。

本來這種事並不需要沈旭親自走一趟,但是,他向皇帝討要後,在離開時,向自己用唇語說了一個字。

秦沉從小內侍的手裡接過手扎,謝應忱含笑說道:「勞督主走這一趟,待我病好後。」他停頓了幾息,「再來謝過督主。」

沈旭聽出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說,他今天就會吃下那顆藥,然後「重病」,藉此出宮。

「督主,今日的花會,皇上會來嗎。」

他的聲音清朗,不疾不徐,哪怕病弱至此,困於「牢籠」,眸子依然清澈澄淨,不見半點渾濁。

沈旭的嘴角彎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皇后喜熱鬧,像這樣的花會,一年至少有個三五次,皇帝從來不會去。他知,謝應忱想必也知。

但是,他若是想讓皇帝去,也並非辦不到。

謝應忱是想讓他攛掇君心。

可是,自己為什麼要幫他?

謝應忱和顧大姑娘在謀劃著名什麼,他一清二楚,也就沒有說破罷了。

正像那天在莊子時,顧大姑娘所說的,謝應忱的生或死於他而言,只是多了一點不大不小的功勞,他不缺這點功勞。

他缺的是進一步的機會。

現在,還遠遠不夠。離他所要的,差得很遠很遠。

所以,他就看著,看看謝應忱到底值不值得他花費心思。

然而,自打謝應忱回了京,就待在這溪雲塢里再無動靜,安安靜靜地任由皇帝安排,有如一隻困在四方天的囚鳥。

若非,在莊子時和他見過一回,沈旭早就對這個人失去了興趣。

沈旭譏諷地斜眼看他,手上的玉牌在他漫不經心的把玩下,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謝應忱面不改色地說道:「聽聞皇后娘娘新得了一盆牡丹,是雍州敬上的孤品。雍州牡丹千重紫堪稱一絕,培育至今也僅僅只有十株,我亦想一睹為快。」

沈旭臉上的漫不經心,在聽到「雍州」二字時,驀地冷了下來。

「沈督主去過雍州嗎?」

冰冷的眸子直視著謝應忱。

面對這噬人一般的眼神,謝應忱回以淺淺微笑:「當年我父沿著渭河一路往西,在雍州的邊陲黑水堡城住過些時日,回來後寫下了手扎。」

「這裡有這一卷雍州志是從前我跟著父親一同整理而得的。督主可要看看,指點一二。」

「我此生嚮往能沿著父親的足跡去一趟雍州。」

「督主,你說呢?」

最後這三個字,謝應忱說得意味深長。

沈旭的臉上陰霾密布,站在附近的金吾衛不禁打了個冷顫,悄咪咪地後退了半步。

謝應忱從一堆書冊中拿出了一本上頭寫著「雍州志」幾個字的。

手扎的書頁有些泛黃,至少有十年了。

雍州。

自己倒還真是小看他了。

沒有人知道自己來自雍州。

而他,被囚於深宮,短短一個月,竟然查到了雍州。

沈旭還握著那塊碎掉的玉牌,沒有人知道,玉牌銳利的邊緣已經劃破了他的掌心。

所以,謝應忱討要廢太子的手扎,就是為了這本雍州記。

這裡頭,有自己想知道的事?

他以此,來和自己做這筆交易。

謝應忱輕輕咳著,重病在身的虛弱讓他看著十分消瘦,也依然挺拔如松,貴氣非凡。

沈旭抬手接過了那本雍州記,手指在不經意地微微顫動了幾下。

雍州。

黑水堡城。

沈旭鮮艷的紅衣在陽光中帶著流動的光華,映在他的瞳孔中。

桃花眼少了些許瀲灩,但多了幾分妖異噬血的光,他淡淡道:「既有千重紫,皇上也會樂意去見見的。」

這場交易,他應了。

也僅僅如此,若謝應忱出不了這座牢籠,那麼,一個廢物照樣沒有活著的價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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