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灼長話短說:「靖安伯夫人把阿蠻帶走了。 」
顧繚繚的表情僵住了,急急道:「你說什麼?」
皇后宣召她進宮,為的是靖安伯夫人去告了狀,本來只宣她一人,母親不放心就與她一同去了。因著母親也在,皇后沒有太過苛責,只說了她一個出嫁女要本份,不該一直住在娘家,夫家還有公婆需要孝順,有子嗣即將出生,她生為嫡妻元配,不該拈酸吃醋云云。
聽了這麼一大堆的廢話回來,結果,現在告訴她阿蠻被靖安伯夫人帶走了?
不是!誰讓秦家人進門的!?她明明吩咐過的。
顧知灼簡單地把事情一說,不等她再問,就危言聳聽道:「我在太清觀給阿蠻求了一卦,觀主親自解的卦,是大凶,觀主說有生死之劫,我怕秦家帶走阿蠻會出事。」
顧太夫人聞言探身出來,驚駭道:「你說的是真的?!」比起初來乍到的清平真人,像太夫人這種上年紀的大多更信觀主。
「千真萬確。」
顧太夫人嚇住了。
太夫人本來還在想,靖安伯夫人好歹是親祖母,私自跑來他們家帶走阿蠻確是不知禮數,可也不至於這麼著急,尤其皇后剛為了阿繚久住娘家的事訓了她一頓。太夫人原本還想的,靖安伯夫人帶了阿蠻回去,那就讓她帶走一天,明天再去接回來,也算是給了皇后娘娘一個交代。
而現在,她恨不得現在去靖安伯府把阿蠻搶回來。
「祖母,您現在就和姑母一起去靖安伯府。」
「對!」
事涉女兒和外孫女,太夫人的腦子還是挺靈光的。
阿繚是秦家的世子夫人,是靖安伯夫人的兒媳婦,孝道為先,若是靖安伯夫人拿捏著這一點不讓她見阿蠻,一時半會兒的,也真沒辦法。但是自己去就不一樣了。
太夫人連聲吩咐:「快,快調頭。」
顧繚繚腦子裡嗡嗡的,亂得很,也急得很。
於是,馬車這才剛進角門,又直接調頭出去了。
「晴眉,你跟去。」顧知灼囑咐道,「無論阿蠻在不在靖安伯府,都立刻來告訴我。 」
「你往東南來找我。」
她認真地看著晴眉道:「你能找著的吧。」
自打跟了顧知灼後,她第一次用這樣嚴肅的態度來吩咐一件事。
晴眉立刻意識到,姑娘是知道,被主子安排過來的絕不是自己一個人。自己在明,其實暗裡還有人。所以,她信自己能找著她。
「是。」晴眉應下了,「奴婢先去了。」
晴眉說完,拉了一把韁繩,追著馬車去了。
顧知灼把羅盤拿在手上,出門直奔東南方。
京城的城池四四方方,古來就有「東富西貴,南貧北賤」的說法,京城的東面多是富貴人家,也是整個京中最繁華的地段,來來往往的車水馬龍,隔幾步就是酒樓花街,熙熙攘攘。
顧知灼一路策馬,每到一個岔路口,就拿出羅盤看看。
直到章台大街附近,天池的磁針終於又晃動了起來,顧知灼低頭掐算,下一刻,她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戲園子。
「姑娘。」
晴眉在這時趕到了,顧知灼回首看去,晴眉勒住馬繩,飛快地說道:「姑娘,靖安伯夫人說,表姑娘丟了。」
她的語氣滿含怒火。
晴眉跟著去了靖安伯府,靖安伯夫人先是說阿蠻睡下了,不讓見。顧太夫人非要硬闖,她就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句:走丟了。然後滿口的抱怨,說阿蠻不聽話,在路上鬧脾氣,非要去看雜耍,她就帶著阿蠻去看雜耍,結果一下馬車阿蠻就自個兒跑掉了,他們還找了好久云云。
別說是大姑奶奶當場翻了臉,連她都想摸鞭子。
阿蠻連話都不會說,還能吵著看雜耍?睜眼說瞎話到這個地步,也不怕被雷劈!
阿蠻活潑不怕生,晴眉總悄悄把她舉得高高地看鳥,這些日子來她們倆玩得可好了。
在太清觀時聽到姓景的說了這麼一通,她其實是不太信的,又不是鄉野民間,堂堂一個伯府,哪怕再落魄,也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女娃娃,非要弄死。可是,姑娘當時的樣子,驚恐憎恨悲傷,就像是非常肯定秦家會這樣做一樣。
而一回來,靖安伯夫人竟真就把阿蠻「弄丟了」!
顧知灼只道:「你跟著。」
晴眉看了一眼她去的方向,心臟陡然抽了一下。
她快步追上顧知灼,還沒來得及攔住她,就見顧知灼把韁繩丟給了迎出來的小二,抬頭去看戲園子的招牌。
這戲園子名喚香戲樓,是京城最大的兩個戲園子之一,它有上下兩層,二層全是包廂。
正對大街的那個包廂窗戶半開,窗台上有一隻黑色的狸花貓,身姿輕盈地坐在那裡,一隻生得骨節分明的手正在摸著它的下巴,紅色的大長袖垂落在倚欄上,金線繡紋在陽光中閃閃發亮。
貓兒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喵嗚。」
它叫得嗲嗲的,那隻手的主人就垂首看了一眼,烏髮紅唇,眼波瀲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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