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算出來又怎麼樣, 巴巴地跑去提醒?呵,這未免也太便宜秦家了。
顧知灼的目中閃著冷厲的光,腦海里浮現起的是阿蠻被河水泡得腫脹腐爛的小臉。而那一天, 秦家滿府掛上了紅綢, 下人們一個個全都喜氣洋洋,爭相報喜說孫姨娘生下了一個兒子,靖安伯夫人笑逐顏開, 闔府大賞。
她陪姑母帶著阿蠻還沒進門,就被靖安伯夫人派人堵著了,指著鼻子罵阿蠻晦氣,不許她的屍骨進府,還一臉刻薄地讓姑母隨便卷個草蓆把人扔了,免得衝撞了她寶貝金孫的喜氣。
那個時候秦溯是怎麼說的:「阿繚,你也體諒一下我,孩子剛剛出生,最是易受驚嚇的時候,阿蠻已經沒了,他以後是咱們唯一的孩子了,你也得為他想想,別任性了好不好……」
顧知灼死死捏住了平安簽,指尖隱隱泛白。
要說,當然得等到孩子生下來,秦家最是風光得意的時候說。
秦沉: 「來了。」
顧知灼把心裡洶湧的思緒壓了回去,不動聲色地抬眼一看,發現謝璟不知什麼時候從三清殿出來了,正向她走來。
秦沉一口氣把要說的話說完:「公子的意思是,今天許是沒機會單獨見面,我過兩天休沐去百濟堂,會把公子的脈案帶過去,你有空時再去拿。」
哎。
秦沉想想就懊惱,誰能想到,皇帝會跟來!
顧知灼搖了搖手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用。」
嗯?
「能見著。」
她說完,又朗聲道:「多謝秦公子。」拿上平安簽就走了。
古柏附近有不少香客,他們虔誠地把平安簽往高的樹梢上掛。
顧知灼慢悠悠地繞到了古柏的背面,這裡離後頭的池塘也就三五步,沒什麼人。她挑了一根不高不低的樹枝,還不等把平安簽掛上,謝璟就走到了她身後,含笑道:「顧大姑娘,不如掛得再高些,我幫你。」
顧知灼反手把平安簽抓在手裡,偏頭朝他看去。
謝璟眉眼含笑,俊美如玉,往那兒一站,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也就額角的傷疤有些礙眼,他抹了些脂粉,又垂下了劉海,多少遮掩掉了一些。
「三公子。」
顧知灼欠了欠身,沒有理會他出來的手,這似有若無的笑意落在謝璟的眼裡,只覺得渾身上下哪哪兒都不舒坦。
謝璟不自在地輕咳了兩聲,又殷勤地說道:「顧大姑娘,太清觀有三絕,竹林,字碑林,太清巨鍾。竹林今日去不得了,觀主說觀中有位老道在竹林參悟,我帶你去字碑林走走,如何?」
「三公子。」顧知灼連眼神都沒多給一個,「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您少在這兒跟我裝模作樣,沒什麼意思。反正也沒有別人。」
她捏著平安簽慢慢把上頭的褶皺撫平,笑吟吟地說道:「咱們來談談正經事,如何?」
謝璟收斂住了笑意。
他五官溫潤,面容帶笑的時候,會顯得斯文儒雅。可一旦不笑了,整個人明顯就冷硬了許多。
他警惕地問道:「你想談什麼?」
顧知灼不緊不慢地說道:「談你我的婚約。」
謝璟呵呵冷笑,若說是從前,他肯定以為顧知灼會捨不得三皇子妃的尊榮,然而現在,他早沒了這個底氣。
他在太廟待了十天,就算回京後,父皇待他也不如從前親昵,周圍全是些捧高踩低的玩意兒,這輩子從來沒有受過的冷遇這些日子裡全受了。
所以,哪怕他再不樂意這樁親事,如今也不敢再惹父皇不快。
他手搖著摺扇,笑容謙謙如君子,說道:「我仔細想過,你我的婚約其實也還不錯,咱們倆自小相識,說起來也算是青梅竹馬,從前都是我的不是。」
說完,他向顧知灼深深地作了揖。
「還望灼妹妹不要介懷。」
顧知灼:「……」
明知是裝的,還是讓她噁心地打了個激靈。
反胃了怎麼辦!
顧知灼抬眼,對上了他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眼神。
謝璟收攏摺扇,輕輕地敲擊著手心,好整以暇。他們二人的婚約是父皇的意思,她不想要,那就她自己來想辦法,想再把他擋在前頭,沒門!
顧知灼粲然一笑,她看著趴在池塘大圓石上曬背的烏龜,不疾不徐地說道:「您說,我要是現在從這裡跳下去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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