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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沉聽話地放開了捂著脖子的手,這一放,血頓時流得更快了,汨汨地往外冒。

這套針中的長針,一共只有九枚,取「九針者,天地之大數也,始於一,而終於九。」(注)

顧知灼拈針,下針。

她的動作又穩又快,到九針時,血止住了。

瓊芳給她打下手,用從百濟堂帶來的細布,小心地把秦沉脖子上的血擦乾淨後,清晰可見有一條足足三寸長的傷口,幾乎貫穿了整個脖頸。

傷口很深,皮肉也翻了起來,唯一慶幸的是,這一劍沒有切斷頸脈。

只要頸脈未斷,傷再可怕也就只是皮外傷,及時止了血,養養就能好。

「手。」

秦沉伸出右手,眼巴巴地看著她。

顧知灼三指搭在他的脈上,凝眉細斷。

幾息後,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眉眼舒展地說了一句:「恭喜,你活了。」

秦沉還驚魂未定,聞言下意識地就點頭,脖子一動,他就痛得直抽抽。

「別亂動,」顧知灼一本正經地嚇唬他,「血流多了也是會死的。」

「針先不拔,你失血過多,陽氣不足。」

她這麼一說,秦沉立馬乖乖坐好,聽話得很。

不管怎麼樣,能活著,誰也不會想作死啊。

「顧大姑娘,我這血光之災,算是過去了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

「過去了!」顧知灼回答得很輕鬆。

秦沉懸著的心終於妥了,僵著的肩膀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這可真是……咦?

不對呀,秦沉轉念一想,方才顧大姑娘給自己切了左手換左手,又掐算了好半天,她該不會其實早就算出來自己的大劫就是在今天吧?!

第20章

秦沉瞪大了眼睛:「你、你、你……」

「這點小事就別在意了。」顧知灼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釋了一句,「誰讓你倒霉,命脈都斷了。我問你,你是想要每天都提心弔膽的過日子呢,還是搏一把?輸了就當應了劫難,一了百了。贏了還能再白賺個幾十年。」

「當然是搏!」

「對嘛!」

顧知灼在給他斷太素脈的時候就發現,秦沉的命脈已經斷了,他的死劫就在今天午時到未時之間。

倘若他命脈沒有斷,只需要避開這個時間就能化解這一劫。可命脈一斷,這意味著,死劫會一個接一個來,直到把他弄死。

想活,就只有一個辦法——應劫。

向死而生。

應了劫,只要僥倖沒死,斷掉的命脈就會續上。

秦沉一聽高興了,連忙殷勤地說道:「顧大姑娘,沒買著紅顏酥,我一會兒去給你買最新的話本子,保管比你的那本好看。」

「我打小眼光好,你聽我的准沒錯。」

顧知灼頓覺腳趾有些痒痒的,為免一個沒忍住踹了「傷患」,她轉身就去招呼百濟堂的夥計把人抬回去,剛說了兩句,背後陡然響起周六郎的痛呼。

周六郎的手被秦洛狠咬了一口,罵道:「你屬狗的啊!」

秦洛趁機掙脫了他,沖向顧知灼,含怒大嚷:「姓顧的!」

他滿臉猙獰:「你敢管小爺的閒事,趕明兒就把你賣去最下等的窯子,讓全京城的男人……」

顧知灼鳳眸挑起,摸上了腰上的彎刀。

周六郎嚇得跟餓虎撲食一樣,毫不客氣地用手肘卡住了他的脖子,白著臉扭頭喊道:「你們愣著幹嘛,還不快來幫忙。」

「這是顧大姑娘!燦哥的妹子。」

喊完他還不忘討好地笑道:「姐,您別生氣,我這就帶他走。」

秦洛兩腳蹬地,拼命掙扎,周六郎憋得臉通紅就快拉不住了。

燦哥!?

其他幾個公子哥驚住了,他看了看彼此,突然就「啊啊啊」叫著埋頭沖了過來,一個抱著雙腳,一個扯著手臂,還有一個乾脆一悶棍敲在了秦洛的後腦勺上。

秦洛暈暈乎乎地兩眼一閉,歪倒了。

敲了悶棍的柳三把棍子一扔,舒坦了:「早這樣不就行了!」

秦五這口無遮攔的蠢貨!周六郎看著自己手掌上滲血的牙印,咬牙切齒道:「柳三,以後但凡有他在,就別叫我。」

不會不會。我們以後也不帶他玩!!

顧知灼目瞪口呆地看完了這一幕。

柳三趕忙站好,還不忘整整衣襟,乖巧地叫了一聲:「姐。」

顧知灼:?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柳三看著至少也十七八了吧,打哪兒論,也不該叫自己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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