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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外乎,「利益」二字。

顧知灼進一步道:「督主不如先和公子忱見上一面。如何?」

沈旭掀了掀眼皮,冷笑道:「明知此地有陷阱,公子忱又豈會自投羅網。」

顧知灼篤定地說道:「他會來。」這三個字她說得斬釘截鐵。

說完,她裝模作樣地做了個掐決,說道:「我算出來的。」

她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我,人稱,神算子!」

沈旭的嘴角抽了抽,他撣了撣衣袖,意味不明地說道:「只要他敢來,本座見一見他,又何妨。」

顧知灼與他目光相觸:「一言為定。」

沈旭不置可否,微微勾起的嘴角帶著一種仿佛在看戲般的閒適。

他喜歡看到有人掙扎求生。

也樂於看到有人在拼命掙扎後,走上絕路。

他不信,謝應忱會來。

但若是謝應忱真敢來……

盛江默默地在案几上點上了一炷香,就去斟茶。

聞著茶香,顧知灼隨口說了一句「我也要」,便坐回到炕桌旁。

她撿起了散落的亂七八糟的黑白棋子,雙手共用很快重新擺好了棋局,就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擺完棋局,顧知灼執起黑子,對沈旭做了一個「請」。

沈旭:「……」

過了幾息,他伸手拈起了白子,在棋盤落下。

四周極靜,只有兩人交替落子的聲響。

時快,時慢。

黑子在絕境中步步為營,而占據大好局面的白子還在不斷緊逼,不給它任何喘息的機會。

想活,就只能縮在角落,苟延殘喘。

終於,顧知灼拈著黑子,遲遲不動。

沈旭饒有興致地說道:「你現在要是開口求本座,本座說不定會放你一馬。」

「香還未盡。」

顧知灼指了指不到一寸的香炷,還有白煙在縈繞。

她搖了搖手指:「不著急。」

啪!

黑子落下。

想活,不止是苟延殘喘。

也可以選擇,殺出一條血路!

沈旭眼尾挑起,朝她看了一眼,桃花眼瀲灩多姿,仿佛僅僅一個對視就能讓人淪陷。

顧知灼喝了口茶水,用手托著臉頰,笑得一臉無害。

「該您了。」

第12章

香炷的白煙淡了,炷火忽明忽暗。

不知何時,黑黢黢的遠方多了幾縷微光,就有如夜空亮起的幾點星光,微弱且又明亮。

院子裡響起了腳步聲,有人在廊下稟道,「主子。公子忱在莊子外頭,求見。」

顧知灼的眉眼瞬間柔和了起來,頰邊浮起了小小的梨窩。

她丟開手上的黑子,身體向門口的方向微微前傾,心陡然跳得很快,有一種近鄉情怯般的忐忑。

盛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這都能說准?莫非這姑娘真的能掐會算?

那她剛剛說的,關於督主的那些……

他的心裡「咯噔」了一下,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也許他要活不過今晚了?

沈旭的目光落在了顧知灼的臉上。

剛剛她還滿眼都是自己,這會兒,倒是連眼角都沒朝這裡暼。

有意思。他輕輕笑著:「他有膽子來,本座當然會見。」

「帶他過來。」

外頭應了一聲諾。

顧知灼的雙手交握在一起,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用力。

這一刻,她等了很久很久,整整一世。

上一世,在流放的路上,顧家上上下下感染了時疫,他們先是長出紅疹子,又發起了高熱,渾身滾燙,沒過幾天就一個接一個倒了下來。

押解的官兵直說晦氣,官兵們生怕自己也被傳染上,就把他們這些人全都關進了滿是死人的義莊裡。

那個時候,他們還活著。

沒有吃喝,沒有藥。

嬸母用偷偷藏下的首飾去打點,想說至少也給他們送點藥。

結果,首飾被奪走了,嬸母也沒能活著回來。

後來,祖母死了。

顧知灼眼睜睜地看著顧家人苦苦掙扎,堂妹堂弟們在痛苦和飢餓中咽下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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