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卦!
這一刻,有如醍醐灌頂。
如果說上一世的京畿根本就沒有什麼流匪作亂呢?
如果謝應忱現在並不在翼州,而是已經到了京畿,甚至就在附近。
東廠的出現就合情合理了。
伏殺謝應忱!
事成後再一把火燒個乾乾淨淨,推到流匪身上……
這才是上一世的真相。
第10章
顧知灼的心跳得很亂。
沈旭此人,行事向來心狠手辣,絕不會留活口。這莊子如今已經在他手上捏著了,她若想棄莊而走肯定不成。他們暫時還活著,不過是沈旭不想打草驚蛇。
這一卦還算的真准!她一點都沒有手生。
顧知灼捏了捏眉心,思忖道:「高管事,我去一趟西院。 」
「外頭還在下雨。」高管事遲疑了一下,「姑娘,有什麼事您吩咐小的去就行了。」
「確實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顧知灼鄭重道,「也只有你能辦。」
她這麼一說,高管事立馬不多說了,肅然應諾。
顧知灼吩咐地十分仔細,高管事壓根不問原因,只牢牢記住每一句話。
說完後,顧知灼戴上面紗,起身出了門。
瓊芳提著燈籠,打著傘跟在她身側。
顧知灼走得不緊不慢,雨絲細密,地上已積起了薄薄的雨水。
她們從垂花門出去,又沿著石板小徑走了一會兒,在西院前停了下來。
西院的院門前掛著兩盞嶄新的琉璃燈,垂下的流蘇在風中搖曳。
兩個青色布衣的男子立在燈下,普通家僕打扮,樣貌平平,但沉穩內斂,帶著森森殺氣。
顧知灼走近上前,說道:「我是這莊子的主家,前來求見令主。」態度不卑不亢。
其中一人淡淡地說道:「我家主子已經歇下,姑娘請回。」
顧知灼淡淡一笑,索性就把話挑明了:「沈督主親臨,怎敢怠慢。勞煩通報一聲,主家求見。」
兩人的神情陡然一變,他們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進去回稟後,出來說道:「姑娘,請。」
顧知灼抬步進了院子,瓊芳抬手掩唇,差點驚呼出聲。
沿著石子路的兩側,每隔兩步就擺著一盞琉璃燈,把雨中的院子照得流光溢彩,燈罩上繪著山水,每一個燈罩都不一樣,扇片上還點綴著寶石。
這種樣式的琉璃燈,他們府里也有,就是闔府加起來也沒這麼多盞,而且這些乍一眼看去,也比他們府里的更加精巧奢華,肯定不是莊子上的。
瓊芳忍不住去看顧知灼,見自家姑娘目不斜視,也趕忙垂下頭。
等到了正屋前,顧知灼吩咐道:「你不用跟了。在這兒等我便成。」她說得輕鬆,舉止間仿佛不見一絲緊張。
瓊芳乖乖應是,收起傘來,站在了廊下。
顧知灼自行挑開門帘走了進去,哪怕這滿院子的琉璃燈讓她多少有了心理準備,還是不由地想要撫額。
西院素來是用作施藥贈藥的,布置也以簡潔為主,沒什麼特別的裝飾,可是現在,剛邁進去,她就聞到了一股淡雅的薰香味。
還是寸香寸金的玉華醉韻。
青煙縷縷,這香燒著就跟在燒著金子一樣。
半舊的炕上鋪著雪白的狐裘,一張價值不菲的棋盤隨意地放在了金絲楠木的坑桌上。
堂堂錦衣衛指揮同知盛江,就像最忠心的小廝,守著一個紅泥小火爐,銀制水壺正燒著水,桌上擺開的茶器都是纏金銀絲汝窯薄胎瓷的,光一個小小的茶盅就至少值上百兩銀子。
圍屏兩側放了幾盞更加精巧的琉璃燈,還是白玉底的。
地上纖塵不染,顧知灼一路過來,鞋上又是泥又是水,都不好意思往上頭踩。
這要不是她確定是自家莊子,差點兒以為走錯路了。
沈旭斜靠在一個大迎枕上,手中捏著一串檀木佛珠,目光落在面前的棋盤上。
他不過二十餘歲的年紀,一襲大紅色的衣裳,用金絲繡著麒麟紋,襯得他俊美的容貌有種雌雄難辨的精緻,昳麗無雙。
唔。
這人還是這副德性,出趟門要帶這麼多東西,伺候他可真是件累人的活。
顧知灼在心裡默默吐槽。
「沈督主。」
顧知灼含笑著福了禮。
她徑直走了進去,沾著泥水的繡鞋在地面上留下了幾個清晰的腳印。
沈旭終於屈尊抬頭看了她一眼,周身縈繞著毫不掩飾的嫌惡。
盛江眉頭直跳。
「顧大姑娘。」盛江察言觀色,還是開口了,「請換雙鞋子。」
別再踩了。
踩成這樣,到時候,她能一死了之,自己可就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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