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脆響,銅錢接連落在了桌上。
這是……
顧知灼鳳眼一挑,她看著桌上的銅錢,整個人呆住了。
死卦!?
過了半晌,她抬手在三枚銅錢上虛虛撫過。
這卦象極差,意味著,會有大凶之事發生。
「姑娘。」高管事過來了,目不斜視地稟道,「姑娘,西院的客人在外頭向您問安。」
客人?
顧知灼眉梢輕挑,朝他看去,高管事就笑道:「是去往翼州探親的富商,主家姓沈,他們中有人被鄉野毒蛇咬傷了腳踝,過來求蛇藥。」
「他們生怕蛇毒反覆,又求借宿一晚,小的就做主應了。」
當時剛過申時,高管事還不知道顧知灼會來,不然也不會應下。
「如今他們就住在西院。」
王氏心善,她在世時,經常會在莊子上為周圍村鎮的百姓施醫施藥,還特意留出了西院給那些遠道而來問醫的百姓暫住。
哪怕她不在了,高管事也從來沒有怠慢過她的善意。
顧知灼拾起書案上的一枚銅板,在兩指間來回摩挲,若有所思道:「有多少人?」
「一共十來人,帶著四輛馬車,有管事有護衛,他們主家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高管事一一稟著,「他們家管事就在外頭,想給姑娘問聲好。」
一個姑娘家住在這裡,自然是不可能去見的,但知道主家來了,遣人過來問安這也是禮數。
顧知灼站在窗邊,朝垂花門的方向看去。
雨絲綿密,一個穿玄色長衫的中年人打著傘站在雨下。
他的手上提著一盞琉璃燈,在看清楚那個中年人的瞬間,顧知灼像是被閃電給劈了一樣,腦中隆隆作響。
這是老熟人啊!
錦衣衛指揮同知盛江。
顧知灼神色微凝。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還偽裝成了富商家的管事。
他是富商的管事,主家又姓沈,那這富商公子該不會是……
顧知灼的腦海中浮現起了一個名字。
她揉了揉額頭,心存僥倖地問道:「高管事,這家的公子是不是一身敞袖紅衣,貴氣又矯情……又挑剔,還長得特別好看。」
「對對。」高管事忙不迭地回道,「是位紅衣公子,氣度極佳。他們家的四輛馬車裡全是些日用物。他們往下搬的時候,小的親眼瞧著,圍屏,地毯,茶器香爐、琉璃燈什麼的樣樣都有,就連恭桶都隨身帶著。」
顧知灼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後背也涼颼颼的。
這麼挑剔又龜毛的人肯定就是他了!
沈旭!
她沒記錯的話,沈旭是在一年前以弱冠的年紀執掌了東廠,尤以手段毒辣,遠勝上一任東廠廠督而令人生畏,抄家滅門死在他手上的人數不勝數。
想到被東廠抄了的武英侯府。
從榮寵萬分,到罪證確鑿也就短短一天,區別只在於聖意。
顧知灼還記得,上一世當她重回京城時,沈旭已是如日中天,在朝堂上說一不二,翻雲覆雨。
當時就有御使聯名彈劾,說他「專主和議,植黨專權,徇私欺君」等等的彈劾摺子短短几天就堆滿了御書房,可是最終的結果是滿朝文武少了近三成,所有人都是「罪證齊全」。
京城裡頭風聲鶴唳,菜市口的血腥味更是整整一個月都散不去。
至此往後,再沒人敢對沈旭說一個「不」字,其後的日子,更是順者昌逆者亡。
朝中人人自危。
那個時候,謝應忱已經去世了,顧知灼只想讓害了他的人血債血償。
她隱於暗中,攪動風雲,唆使這位爺和已是儲君的謝璟斗得你死我活。
興許是因為季南珂的天命護佑,每每總能讓謝璟絕處逢生。
沈旭出現的地方,肯定沒什麼好事!
「高管事。」顧知灼頭痛了,說道,「讓客人不用多禮。 」
高管事應聲出去了。
不多時,盛江就走了。
顧知灼的心神似是被什麼所觸動,她快步走到書案前,拿起了一張絹紙。
這是她先前寫信時,廢棄掉的那張。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行字上——
流匪會逃躥至京城,兄長多加留意,部署小道……
流匪?!
她的手指驟然一緊,把絹紙的邊緣捏得皺攏起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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