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個開胃菜,他心道,真想快些看到後頭的戲碼。
白素錦哭了片刻,擦乾眼淚道:「先生,勞煩你讓我私下裡帶著衛直見一見新安郡王罷。我已經拖了十年之久,再拖下去,怕是終身都得不到答案了。」
公儀仇微微一笑:「如你所願,側妃。」
……
行軍途中,蒼鷹盤旋。
「真是奇怪,我不記得琅琊那邊有安排什麼人傳消息啊。」田柒解下信鷹腿上的信筒,看了眼上面的地名後嘀咕了兩句,「算了,先拿給君侯看。」
蕭不言也沒想到會在此時收到派往琅琊的暗衛傳來的消息。按理說暗衛是沒半月遞一次消息,這次卻只隔了七八日,想來是查到了什麼有用的東西。
在此之前,暗衛一直沒查到什麼可疑的地方。所有的跡象都表明,蕭家的七娘子過往的十六年就是老老實實在別院裡休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活得像個清心寡欲的菩薩。
田柒見蕭不言並未因琅琊傳來消息感到詫異,便知曉他是早有安排,忍不住在一旁透過他的神色來推測密報里到底寫了什麼。
可仔細一打量,心裡卻打起了鼓——君侯這個眉頭緊蹙臉色蒼白的模樣,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幾個月前接到從劍南傳來的烏小娘子的「死訊」時,他就是這副神情罷?
神天菩薩!該不會是小娘子又出什麼事了罷!田柒頗為緊張地問:「君侯,出什麼事了?」
耳朵里是模糊的嗡鳴聲,蕭不言沒有聽清楚田柒在說什麼,只一遍又一遍看著那封從琅琊傳來的密報。
在數次探查無果後,暗衛決定離開琅琊回來復命。臨行前,他最後一次在那座別院裡徹底搜尋了一番,終於發現了某些不同尋常。
別院裡小佛堂的佛像後聯通著暗道,暗道盡頭的密室中,供奉著當年潼關一役中戰死的陸氏兵將,供奉者是陸瑾。
只有獨屬於陸瑾的那個靈位與眾不同,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公儀仇。
依照靈位上鐫刻的字跡來看,公儀仇應當便是陸瑾無疑。
不久前,蕭不言剛在汴州聽過這個名字。彼時衛直道:「公儀先生本名不叫這個,只是他的家人盡數死在了當年的叛亂中,自己也斷了腿,不能忘卻深仇大恨才改名為仇。也是為了報仇,他才投奔父親做了幕僚。」
是,確實是為了報仇,只不過報復的對象是武德太子本人。
蕭不言並未因知曉自己還有一位母族親人存活於世而感到喜悅。他生性淡漠,在親人離世幾年後才後知後覺生出痛苦之感,可那痛苦裡也沒有多少因陸瑾而生。
相較於母親與外祖而言,他與陸瑾並不算親近。且當年,陸瑾是「死」在向劉忠嗣求援無果返回潼關的路上,這個人在他生命中消失的時間比其他人還要早,他為數不多的情緒很難分給他。
此時此刻蕭不言想的是,別院裡既然有這麼一處地方,那便意味著陸瑾極有可能長時間住在那裡。倘若七娘只是蕭氏的七娘子,陸瑾沒有理由和她共住在一個屋檐下。
一直以來的猜測終於隱約落到了實處。
七娘就是皎皎,陸瑾就是那個她提過的關押她、打過她的人。
只有這樣一切才說得過去。為何皎皎一直對陸氏心懷愧疚,為何皎皎在得知他的身份後有那麼大的反應,為何在自己說出要殺了打她的那個人時她讓自己不要管這些事。
怪不得她一直不敢信他。她在陸瑾那裡吃過苦頭,不信他才正常。畢竟在她、在世人的眼中,血緣的聯結比什麼都重要,有血緣關係的人天生就站在相同的立場上。
劍南、汴州,這些地方的事都有陸瑾的參與。或許更早的時候,武德太子的死便是他一手促成。
蕭不言清楚地記得那就是智能方丈圓寂不久前,他還是個打雜的小兵,抽空從軍營出來與方丈在不遠的城郊收斂無著的屍骨,超度不甘的亡魂。在聽聞武德太子戰死的消息後,他開口道:「這不對。」
智能方丈不比在軍營長大的蕭不言熟悉排兵布陣,用目光詢問他哪裡不對。
「雖不在一處,但這些時日太子那邊的布防我看在眼裡,按理來說不該如此輕易被攻破,且突厥的奇兵來得太快太反常了。」蕭不言篤定道,「軍中有內鬼。」
智能方丈長嘆一聲,手握佛珠念起佛號。方丈圓寂後,他因帶人躲過地動在軍中嶄露頭角,之後更是活捉了殺死武德太子的突厥將領,拷問過後得知當年武德太子軍中果然有內鬼。
只是那內鬼的狐狸尾巴藏得極好,讓人根本摸不清他的真實身份。
蕭不言心道,陸瑾就是那個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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