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妍被她爹哭得腦子裡嗡嗡作響,低聲道:「爹,你莫要哭了,長兄不喜吵鬧……」
於是蕭二老爺死死將哭聲壓了回去,可一時半會卻止不住眼淚安排,只得用帕子捂住了臉。
蕭不言默然看了一眼不大中用的蕭二老爺,將目光投向了在場幾人中最為鎮定的蕭景妍:「前些時日曆陽郡王議親,多擇河南道高官大族之女,有幾個軍鎮卻對此並不熱絡。」
「這不算什麼大事,是以也未曾派人去查個所以然出來。」蕭不言接過侍女遞來的茶盞,輕飲一口潤了潤有些乾的喉嚨,「可你竟在這個關口同孫哲生了嫌隙,不免讓我疑心河南道確實出了事。」
他既從軍,便免不了留心各地節度使的行事軼聞,也自然發覺人們在提及武寧節度使孫哲時,總繞不開他的夫人。
孫哲此人,勇猛有餘而智計不足,卻能在未至而立的年紀統領方鎮,一大緣由便是他有個有腦子的夫人。
不少人都說,武寧四州的軍政,節度使夫人遠比節度使了解得清楚。
心懷羨慕之人也忍不住拈酸,說蕭景妍「欲仿效當年辛夫人」,在丈夫死後統領一方。
為政一方久了,蕭不言心知肚明人極難離開傾注過心血的地方,是以不信蕭景妍會因夫妻不和拋下武寧四州,多半是因為出了什麼要緊事。
蕭景妍苦笑一聲:「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長兄。」
孫哲自兩年前坐上武寧節度使之位後,愈發眼高手低起來,不再像以往那般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更因她久無子嗣對她日漸不滿。
而幾月前劍南起兵後,他更是在意起了那些說她欲效仿辛節帥的話,不滿又轉變為了忌憚。
若僅僅是因為這些,還不至於蕭景妍同孫哲和離。使她甘願放棄數年經營的最大緣由,是她發覺孫哲可能在參與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蕭景妍緩緩道:「我懷疑武寧、宣武、忠武幾個方鎮,在合謀意圖造反。」
造反不算大事,要緊的是跟著哪方勢力造反。如今他們蕭氏顯然是站在了歷陽郡王的船上……不對,歷陽郡王應當不會造反,而是會名正言順地登基。
那顯然就是孫哲站的隊伍太差才讓她受不了了。蕭二老爺已經擦乾了臉上的淚,瓮聲瓮氣問女兒:「那他擇的主君是誰?」
蕭景妍的臉色頗為一言難盡:「若我沒有猜錯,應當是新安郡王一脈。」
其餘幾人聞言神色各異,蕭二老爺更是不可置信地問出了口:「就是那個被先帝罵同縮頭烏龜無異的新安郡王?」
新安郡王如今已有七十高壽,甚至不在衛覬認為的可能與他爭奪皇位的人選之中。原因很簡單,此人實在太膽小了。
十六年前,新安郡王也是促成南下遷都的臣子之一,只是旁人各懷心思,他是純粹怕死。再早年他跟隨先帝打獵,曾被一隻蜜蜂蟄腫了眼皮,卻因懼怕眼睛因此瞎掉將自己嚇暈了過去。
上首的蕭成安原本在因蕭景妍未經自己這個族長允許便擅自和離而生氣,此時卻絲毫氣不起來了——這麼一個沒眼光的蠢貨可不能繼續當蕭氏的女婿,踢了就踢了罷。反正二娘有本事,不愁再嫁。
孫哲怎麼能蠢且自大成這樣,明知二娘有腦子,卻依舊放她歸家了,這不正方便察覺端倪的二娘通風報信?如此一來,他們蕭氏又能立一功了。
新安郡王一脈不怎麼成氣候,卻博得了幾房節度使的支持,背後定有什麼秘密。
蕭不言驟然想起在自己眼前逃脫了的韋蘊,心中有了幾分猜測,對蕭景妍道:「你儘快將所知的武寧四州政務、軍防之事呈於紙上,剩下的交與我處理便好。」
皎皎背後執意攪渾水的那伙人,終於要在河南道浮出水面了麼?
還有久居琅琊的七娘,不同樣也是在河南道麼?
一瞬之間他將許多事串在了一起,感覺已經掀起了那層迷霧的一角。
待蕭二老爺與蕭景妍離開後,蕭不言方才問道:「七娘如今住在雲水居?」
蕭成安心中登時警鈴大作,狐疑地看向他:「你又想做什麼?」
「雲水居緊挨著冰湖,較別的院子冷了些。」蕭不言不容置喙道,「把她換到梅居去。」
梅居緊挨著蕭不言平日「修養」的墨竹苑,蕭成安在心中暗罵妖女惑人,試探著問:「你莫非要長居府中了?」
蕭不言的手指扣緊了茶盞,否認道:「……不是。」
那就無所謂那妖女住哪裡了。
蕭成安心中鬆了一口氣,提點他:「雖說歷陽郡王此次相看了不少家的娘子,但你我俱知他不過藉此向其餘人家傳達交好之意罷了,真正相中的還是你七妹,你切莫做傻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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