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萬一呢?萬一他會呢?且世間男子多薄倖,他此時情濃可以忽視一切,不愛之後呢?
這樣一想,心又重新冷硬起來。
她只做出不解和畏懼模樣:「長兄在說什麼?七娘不懂。」
不似作偽的、讓他看不出任何疏漏的神態。
蕭不言的心一寸寸涼了下去。
他心道,你最好真的是七娘,你也最好真的不懂。
車夫早在蕭不言上車時就換成了他自己的人,此時已趕著車從後門入了蕭府停住。
蕭不言先行出了馬車,卻並沒有離去,只等在一旁。
於是蕭景姝踏出車廂時,便看到了他向自己伸出的手。
猶豫了一瞬,蕭景姝還是將手搭了上去,借力下了馬車。
因著過分留心腳下,她並沒有注意到蕭不言的目光一直落在了自己手上。
那是一雙熟悉的手,修長柔軟,只比記憶中更加纖瘦一分,也因病顯得愈發蒼白。
可這蒼白更能襯出手背上的青色脈絡,其走向與他熟悉的那人別無二致。
世上會有如此相似的兩雙手麼?
蕭不言手上的力道陡然收緊,捏得蕭景姝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剎那間他便放開了。
被他打發去另一輛馬車的兩個侍女各懷心思地走了過來,但面上到底只有擔憂,齊齊站在了蕭景姝身後。
在蕭景姝說出告退之語前,蕭不言開口道:「你可願嫁給歷陽郡王?」
蕭景姝極其謹慎道:「婚姻大事要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親母親若覺得郡王殿下好,七娘自會從命。」
說罷,見蕭不言不再問起別的,便行了一禮,匆匆離去了。
而蕭不言則在原地駐足片刻後,去了前院正房。
他今日來,確實有些事順帶著做。
蕭二老爺蕭成平,帶著與夫家和離的女兒來金陵了。
蕭不言還未走到正堂門前,便聽到了一向和氣的蕭二老爺正高聲怒罵道:「姓孫的這個武寧節度使怎麼坐上去的肚子裡沒數麼?居然敢這麼欺辱我們二娘!大哥,你是一族之主,須得給二娘做主啊!」
前幾日鬧了那麼一出後,蕭不言便知沒有什麼再對蕭氏其他人隱瞞身份的必要了,徑直踏進了正堂。
蕭二老爺登時止住了罵聲,狐疑地望向了蕭不言。
坐在上首的蕭成安見他竟真的過來了,心中一喜,忙道:「這是阿泯,阿泯,這是你二叔和二堂妹——你也有數年未曾見過他們了。」
他願意回家便是好事,想來心裡還是記掛著蕭氏的!
蕭成安身側坐著個雙十年華的娘子,身量不算高,長了一張和氣的圓臉,眉眼間卻很是沉靜堅毅,正是蕭家二娘子蕭景妍。
曾經做過節度使夫人的蕭景妍曾與蕭不言有過一面之緣,登時壓下心中驚詫起身行禮:「原來長兄竟是定安侯,難怪當初一見便覺面善。」
——定定定定安侯?!
蕭二老爺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險些咬了舌頭,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他知曉阿泯少年時曾跟在智能方丈身邊歷練過,後來蕭不言聲名鵲起之時也傳出是智能方丈弟子的傳聞。許久未見,他不敢確定蕭不言是否就是阿泯,還去信來金陵問過大哥,大哥卻說智能方丈去世後阿泯就回金陵休養了!
這種事至於連自家人都瞞著麼!蕭二老爺有些生氣,不過很快又高興起來。
神天菩薩,大哥怎麼這麼會生孩子!一個被說先天不足的長子悄無聲息在外坐上了一品軍侯的位置,一個未上過心的庶女有了涅槃成鳳的造化!
難怪歷陽郡王要求娶他們家七娘,容貌應當是其次,有個做定安侯的嫡親兄長才是最不得了的啊!
蕭二老爺想著大哥子女的造化,愈發心疼起自家受了委屈的二娘,直接對著蕭不言哭了起來:「大郎,一筆寫不出兩個蕭字,你可要為你二妹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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