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的祠堂並不繁瑣,只一座極其寬敞的享堂,是以剛一開門,便能看到正對著大門的兩座神龕。
諸人神情肅穆,跟在辛隨身後踏進祠堂。
神龕雖只有兩座,但四周圍牆之上卻都擺滿了牌位,在幽幽燭火的映襯下更顯森嚴。綴在末尾的人似乎看到了圍牆上某個牌位的字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蕭景姝則直視著主位的神龕,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只見那神龕之中赫然是一副半人高的畫像,畫中人戴帝王冕冠,著冕服,玄色肩負日月,袖有山河,佩玉具劍、大帶與綬,障扇高舉,扈從整肅。
她的面容並不森嚴,甚至是柔美的,只一雙眼睛極為堅定凜然,其中似有雷光躍動。
正是在位三十載,為大晉開創空前盛世、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帝——天盛大帝!
而副位神龕之中是一副稍小的畫像,即便沒有細看,眾人也能猜出那是即位七年後被先帝隆慶帝宮變逼殺的第二任女帝,乾寧帝。
辛隨聲音鏗然,如金戈相擊,帶領著諸人跪在了蒲團之上。
「太女衛第九任首領辛隨,攜後輩叩見大帝、乾寧帝及諸位前輩。」
四周傳來壓抑著激動的呼吸聲,蕭景姝的額頭緊緊貼在冰涼的地面上,閉上了眼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為什麼公儀仇非要把她送往劍南,還將她的戶籍落在了劍南里距離長安最近的劍州?
——因為這裡有著最可能被一個皇女釣出來的太女衛!
他或許知曉辛氏諸人的身份,或許不知道,或許只是有所猜測。無論如何,將她送來劍南都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這裡的節度使是個女人。
她們對朝堂有什麼態度,她們自身有什麼立場,只要把自己扔過來一試,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即便試不出什麼身份,只是攪一攪渾水也是好的。按原本的計劃,最差也不過損失一個她罷了。
而方才在長街上看到那個與阿娘長相相似的樂人時,她陡然意識到,自己或許重要,但沒那麼重要。
只要阿娘還在,只要公儀仇能找到足夠多的和阿娘、和先帝長相相似的人,那有沒有她其實沒太大區別。
她只是作為一枚真的「餌」,作為公儀仇玩真假之道攪弄是非的工具罷了。
可能公儀仇這些日子,根本沒怎麼用心找過她,或許還會暗暗期待她死在不知道哪個地方。
他自己下手殺不了她,卻還是恨她,極有可能借亂局之中的刀殺了她。
蕭景姝直起身來,像在臉上罩了一層面具,什麼表情也沒有。
已經起身的辛隨注視著這些新人的表情,判斷她們心中有何感想,最終望向了表現得最古怪的蕭景姝:「孩子,你在想什麼?」
還好,還好,阿嬰應當沒露出太大異樣,吸引了辛隨目光的是自己。
「節帥,屬下覺得您這麼做太快了。」蕭景姝輕聲道,「您推測韋蘊還活著,屬下也同意,可屬下不覺得韋蘊真的育有一女——這件事根本無從判斷。」
她冷靜道:「這裡應當有不少人與我們二人一般,是以前與節帥府沒有干係的新人,您該多考察我們一段時日的。」
辛隨目光里透露出讚賞:「你說的沒錯,迄今為止,我只能確認你們有能力、有還算與我們相符的目標,對你們的心性還知之甚少。」
「你們中或許有別人安插進來的,或許有不願來趟這趟渾水的,你們或許會想法設法向別處傳遞太女衛的消息,可那又怎樣呢?」
辛隨繼續:「你們真的以為自己能泄露出多麼重要的東西麼,還是覺得我們見不得人?我現在巴不得讓某些人知道,即便歷經叛變與圍剿,我們依舊存活下來了。」
她攤開手,微微一笑:「甚至以往,我們只是護衛女帝與太女的影子,而如今,整個劍南都是我們的。」
第24章 起爭執 蕭不言仿佛被打開了什麼情竅一……
暮色漸濃,街上的人已經漸漸少了。
蕭景姝獨自走在回山莊的路上,面上帶著淡淡的疲倦。
巫嬰不在。她被編入了太女衛的「狼」部,夜裡要去白日里見過的思遠百戲班子周圍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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