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齋做的就是科舉生意,掌握童生試的考題並不意外。
周稚寧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唔,確實是四書題。只不過是因為平江笑笑生家中有後輩應試,她一時興起,這才寫了兩篇。」
掌柜的也是說個玩笑話,平江笑笑生筆力勁厚,詞鋒犀利,積累厚重,即便是參加科舉,也不該還在考童生試。
比起其他身份,掌柜的更願意相信平江笑笑生是一個文才驚艷的隱士,下筆剖析世間萬物,轉身回歸山林市井。大隱隱於市,這才是高人的風範。
想到這裡,掌柜的心中對平江笑笑生越發敬仰,手中銀子就多稱了一點,遞給周稚寧:「小兄弟,還請替我向平江笑笑生問好。願他老人家身康體健,歲歲安康。」
老人家?
周稚寧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攏袖應下:「小子一定把話帶到。」
言罷,她趕緊轉身離開了存文堂。
*
第二日團榜將出未出之前,禮房外已經擠滿了前來看榜的考生。
周稚寧跟著章長慶幾個落在烏泱泱的人堆後面,看著連腳都落不下的街道興嘆。
這也太恐怖了些。
王田搖頭嘆息:「唉,昨日回家與一些同窗對過答案,這才發現我四書首題思路略偏了些,這次團榜,我怕是要落了。」
何寶明安慰他道:「先別說這些喪氣話,萬一榜上有名呢?」
胡平清說:「就算這次不中,咱們也還年輕,三年後還能再考。左右這次也是第一次下場,權當練手吧。」
說著,他又看向周稚寧:「簡齋兄,你可有把握麼?」
周稚寧苦笑一聲搖搖頭:「全靠天意吧。」
言罷,五個人互相對視一樣,各自嘆氣。
這時,他們身後駛來一輛馬車。
一道頎長的身影踩著矮凳下來,對著他們五個遙遙笑道:「怎麼都聚在這兒?」
回頭一看,正是周明承來了。
他今日一身鴉青色素麵刻絲長袍,腰間是素色的帶子。眉眼溫潤俊朗,像一塊瑩潤的玉石,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周稚寧攏袖行禮:「承堂兄。」
周明承對她點點頭,一雙瑞鳳眼閃爍著柔和的笑意。
其餘四人卻都是一凜。
他們都知道周明承是個什麼性子,雖說是好說話,有世家風度,但真要把他當成個沒脾氣的軟和人,那卻是大錯特錯。
高門大府里嫡子該有的雷霆手段和御下之術,周明承一個也不缺。他也就是對周稚寧親近些,對其他人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疏離,仿佛是站在高處與人相交,叫人對他只生得起敬仰和尊崇之意,不敢僭越。
因此這四人都認認真真給周明承見了禮,隨即又說了一兩句無關痛癢的話,就全磨磨蹭蹭地往邊緣移去,將說話的空間留給周明承與周稚寧。
周稚寧注意到這種現象,不由撓撓下巴。
這邊周明承道:「茗霧,帶著茗煙去給你寧主子看榜。」
茗霧、茗煙:「是。」
二人順從地去了,左手右手用力撥開人群,硬生生擠了進去。
眼看他們去了,周明承又對周稚寧溫和笑道:「下次有什麼事兒吩咐茗煙就是了,你也是周府里的正經主子,不必事事都要自個兒動手。」
「也是閒著無聊,想著左右沒事兒,不如自己來瞧瞧,誰知道人多。」周稚寧垂眸說。
「這次可有把握?」周明承輕聲問。
周稚寧搖搖頭。
周明承沉吟了片刻,道:「若是不中,可下次再考。我認識一位名師,手下出過數十位舉人,屆時我引薦給你。若是中了,來年咱們兄弟二人便可以同時下場考試。到時一同離開平城去往省會,也可以作伴。」
他語氣很是平和,就像是堂兄在關心堂弟,一片坦蕩關切之心。
到現在,周稚寧也不得不承認,也許周明承真的不是在做戲,他的某些關心是真誠的。
但是周稚寧卻不願意跟著周明承再到一起,畢竟她身上背負著女扮男裝的秘密,更何況周明承與周允能是父子關係,但她對周允能觀感不好,甚至說不定以後同入,還會彼此為敵。
現在她與周明承走的越近,將來就越是……無法狠下手做事。
無法控制的關係,還是在現在扼制為好。
但周稚寧面上還是笑道:「謝承堂兄掛念。」
周明承神情一片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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