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扎著想從嚴煜懷裡出來,稍稍使勁直接將他一把推倒在床上,自己整理衣衫在床邊站直,繼續說道,「當初你我被困在黃金下村之時,我就說過,我的心愿是鳳冠霞帔、風風光光地再嫁一回。如今看來,你圓不了我這個心愿了,所以我決定換一個人。」
「我知道你在說氣話。」嚴煜從床邊坐起來,拉住季窈的手不肯放,「你就是氣我祖母為難你,讓你受了委屈。窈兒你相信我,我可以解決……」
「拿什麼解決,你再多生幾場病,以死相逼?還是我乾脆找人下毒,把你祖母和所有反對我們的人都殺了?先說好,你要是想辭官、拋棄家族與我雙宿雙飛,我可是不會答應的。你知道我這個人愛財又不能吃苦,別指望我會跟著你過苦日子。」
「不要故意說這樣惡毒的話來激我。」他的語氣漸漸嚴肅起來,伸手捧住季窈的臉,痛心疾首道,「我此生只愛你一人,他們遲早會明白的。」
「遲是多遲,早又是多早?你知道我最痛恨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事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她用力甩開嚴煜的手,忍住心痛繼續演下去。
「嚴煜,說你天真你還真是天真。我當初能為了生存跑到南風館去做風月樓掌柜,整天幫著那群男人掙女人的錢,後來也能為了自己逍遙快活就把南星一腳踢開,你遲早也會是下一個……哦不,我不該說『遲早』,應該說『現在』。」
「你明明是愛我的!」
「我愛的是能三媒六聘、讓我穿上鳳冠霞帔的人!這個人是誰根本不重要!枉你嚴煜飽讀聖賢書,難道不知道明媒正娶才是合乎禮儀規矩的嗎?還真把你我這點子上不了台面的兒女私情當真了是吧?」
「不要再拿聖賢書來壓我!」
吼出這句話幾乎用盡他全身力氣。
少年郎眼中最後一絲光點消失,雙手頹廢地垂下,跌坐回床邊,聲音哽咽起來。
「如果聖賢書會讓我失去你,我寧願做個目不識丁將一切禮數和君子典範拋之腦後的人……」
「也可以啊。等我嫁人之後,你若是心裡還放不下我,可以來尋我。你既做不成我的夫君,做情郎也是可以的。」
他搖頭,幾乎是哀求的語氣,「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嚴煜……」
「叫我琮之。我想聽你叫我琮之。」
不行,再同他單獨待下去,季窈感覺自己下一刻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她旋即轉身,避開他哀求乞憐的目光,窗外烈陽讓她有些睜不開眼,「嚴大人,言盡於此,我走了。」
「我不會放棄的。」
身後的聲音聽上去柔弱又堅定。
像緩緩流淌的河水,那麼輕柔,沒有一點攻擊力,但任憑你用盡辦法,也別想輕易將它斷開。
「龍都很小,我還有一生的時間同你證明,我嚴煜此生只愛你一人的話。」
「可我要走了。」
「什麼?」
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快死了一樣的輕。
季窈最後一次轉身,因為極力忍住眼淚的緣故,眼眶泛紅。幸好她此刻背對陽光,面容得以稍稍隱藏在背光的陰暗裡。
「你沒聽錯,我準備去苗疆尋找親人。若嚴大人還記得當初調查到關於我的來歷,那就應該知道,我不是龍都人,更不是神域人,這裡不是我的家。」
「不行,不要,我不准你走。」嚴煜身上最後一點鎮定與端莊徹底消失,驚慌失措像是被人搶走玩具的孩童一樣上前抓住季窈,紊亂的呼吸擦刮著女娘面龐而過,雙手在她臉上遊走,想再次將她摟進懷裡,「我不准你走、你哪兒也不許去……」
「砰」的一聲,房門突然被一腳踹開,白衣郎君鬢髮微亂,喘著粗氣出現在門口,黑著一張臉走進來,一把將季窈從嚴煜身邊拉遠。
「杜仲?」
聽到她被林老夫人帶走的消息,杜仲就立刻飛身出來到嚴府尋她,進府之時甚至還打傷了幾個家丁。
杜仲低頭看著她眼眶通紅,分明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方才進來之時又剛好看到嚴煜死抓著她不放,心裡升起一絲厭惡,拉著季窈往外走。
「走了。」
「不准走!」嚴煜一聲令下,原本圍在門口的家丁和侍衛立刻拔刀的拔刀,用棍的用棍,將門口堵住。
杜仲剛準備出手帶著季窈殺出去,劍未出鞘被季窈用手按回去,反倒伸手挽住杜仲的胳膊轉過身去面對嚴煜,聽她緩緩說道,「他來得正好。既然如此,告訴你也無妨。」
她看杜仲一眼,雙手將他的胳膊抱得更緊,「我選了他代替你,以後他會娶我。」
「他會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將我風風光光娶進門做他的夫人,他還會陪我回苗疆尋親,天南地北,青山綠水,那些你看不到的風景,都有他陪我去看。」
她越說越過分,眾人圍在門口鴉雀無聲,彩顰覺得嚴煜看上去已經快要崩潰,忍不住出聲喚了她一句,「季娘子……」
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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