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顰得空趕緊扶著季窈的手,帶她一步步提線木偶似的從嚴府走出來,到大門口站定。
「季娘子,我去裡頭拿些活血化瘀的藥膏來給你,你且在此處等我。」
「啊?」說話間她扯痛嘴角,方知彩顰是在說她被林氏打腫的右臉頰,「哦,無妨,我回去敷一下就好。」
「那我去擰條濕巾帕來於你擦一擦,那兩條抓傷也要及時清理才好。」
「不用。」路過行人遞來矚目的眼神,她下意識伸手遮住右臉,整個人仍是恍恍惚惚,「……不用了……裡頭現在估計還亂著呢,你快回去照顧琮……嚴、嚴大人罷。」
「季娘子……」
看著季窈清瘦的背影一點點走遠,她嘆一口氣,提上裙擺又返回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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簋街街口的俞七郎茶坊人聲鼎沸,二樓偏外側的廊檐下,杜仲斜靠在藤編長椅上,一邊喝茶一邊看著過往行人。自那日嚴煜來南風館喝酒之後,他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給過任何好臉色。
從三七和廚子的口中得知,那個小白臉不但已經把自己和季窈私定終身之事告知家裡,甚至還擅作主張,承諾眾人將在與季窈成親之後,把南風館改為普通酒肆、茶坊。
不知不覺,這些人、這個地方,與自己的連接正在一點點消失。
他還能在這裡待多久?她還會在自己身邊待多久?
所以他這幾日一刻也不願意在館裡多待,每日晨起就出門去,哪怕隨便找個地方喝茶聽戲,亦或是到錦繡居找石萬喬喝酒,都好過待在南風館。
陳茶澀口,他抿上一口便放下,目光飄遠,忽的從門外大街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看見一抹葭灰身影。
她怎麼會在這裡?清晨他尚在房中之時,不是親耳聽見她晨起開門出來,告訴三七自己要去嚴府找彩顰嗎?
她甚少穿得這樣黯淡無光的顏色,整個人清麗素雅得讓他生出一絲陌生感。目光逐漸上移,再看清她右臉頰腫起一塊,加上她失魂落魄的模樣,郎君雙手瞬間攥緊。
季窈正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按著往日走了無數遍的路線,從嚴府回到簋街附近。她雙眼無神,也不曾注意到行人往來之間都盯著她一張芙蓉面上突兀的紅腫,上頭還有兩條棉線粗細的抓傷,一縷幽魂似的晃晃蕩盪,沒精打采。
「嗖」的一聲,纖長飄逸的白色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季窈面前。她怔愣抬頭,眼中閃爍的淚花被杜仲看在眼裡。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輕輕柔柔的一句,讓季窈原本已經咽下去的這口氣又重新提上來。杜仲看著她眼眶又紅一分,無數堆積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雙手可憐巴巴地抓住杜仲手臂,將腦袋埋進他胸口,哭得像個孩子。
「他們欺負我……嗚嗚嗚嗚……」
女娘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惹得路上行人矚目的眼光更多。杜仲卻顧不上這些怪異的矚目,只面對季窈突然撲上來有些措手不及,雙手一時間抱住她也不是,垂落在兩側也不是,最後只得騰空在她身後舉起,停在她後腦髮髻邊,溫聲哄她。
「好了、好了……是誰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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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晌午,南風館裡人影寥寥。
蟬衣、商陸遠行自是不談,季窈去了嚴府,不到晚上也不會回來。加上杜仲此刻也不在館裡,楚緒感嘆人丁凋零,張羅著廚子只消做他們四個人的飯即可。
沒想到掀開帘子剛走出來,就看見杜仲摟著季窈走進來,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娘縮在郎君懷裡哭得像只花貓,嚶嚶涔涔不時吸一下鼻子,一臉的灰心喪氣。
「掌柜?!怎麼了這是?」
取來活血散瘀的藥膏,再打來一盆清水,眾人圍在桌邊,看杜仲用藥棉蘸上藥油,替她一點點塗抹在臉上。季窈眼睫上掛帶眼淚未乾,她疼得吸氣之餘,淚珠從睫毛上滴落,掉在杜仲手背。
「是誰打的?嚴煜?」
除了嚴煜,他想不出還有誰敢在嚴府打她。
一聽到這個名字,季窈又揪心似的蹙眉,撇開臉哭訴起來,「我都不認識她,何故突然就來打我、罵我?還說我是苗疆妖女……嗚嗚嗚……我要真是妖女,立馬做法把她收了,扔到尤猛那個銅鼎里去餵蟲子……嗚嗚嗚……疼,你輕點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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