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窈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就膩歪起來,心裡喜不自勝,喝了蜜糖似的,拉著他往大堂里走,「左不過才幾日,說得好像天各一方似的……快進來坐。」
兩人到大堂最外側一張桌子邊站定,季窈給他沏上一壺茶,又打開一盒糕點放到桌上,緊靠在他身邊坐下。
「聽說尤伶的案子已經結案了。」
「嗯。」嚴煜喝一口熱茶,隔著蒸騰氤氳的水汽看她,「行首素言涉嫌教唆殺人,杖三十,罰銀二十兩;趙恆、莫氏沒入賤籍,流放邊關;周通判贓罪、傷人罪數罪併罰,重杖五十,配流泰州;老鴇孫氏,殺人藏屍、酒後二次殺人未遂,並查出逼良為娼、掠百姓子女為奴為娼等,數罪併罰,七日後斬首示眾。」
「胡見覃哦不,岑半春呢?」
就算沒有判他死罪,他應該也不想苟活於世。
「死了。」像是已經司空見慣,嚴煜答得乾脆得很,「那晚你們在大牢問過話後,她趁所有獄卒都在外頭打瞌睡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拿頭撞牆,反覆不下數十次,直到最後硬生生將自己右腦一側撞至碎裂而亡。」
猜到她會尋短見,卻沒想到是以如此慘烈的方式。
撞牆聽上去狠,其實沒那麼容易死。通常尋短見的人在撞上去一到兩次就會疼到放棄,改選其他方式。可岑半春雙手雙腳被縛,除了撞牆以外沒有其他尋死的方法。
她能做到反覆撞牆數十次,可見其求死之心多麼強烈。
「她寧願自己再死一次,都不想成全胡見覃在清醒的時候帶著她殉情,當真是個烈女子。」
季窈正暗自神傷,手突然被握住,抬頭撞進嚴煜關切的眼神里。
「你太容易為這些人動情傷心。我有時甚至在想,是不是不該帶你驗屍、查案,讓你每天就這麼開開心心地做生意,豈不是更好?」
感覺到纖瘦的小手用力回握住她,季窈嘴角上揚,眼神明亮起來,「大喜大悲催人老,但少了這些,總覺得遺憾。不說這個了,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案子的事?」
聽她問起,嚴煜想起今日到訪的正事,深吸一口氣直起腰身,濃睫微眨,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柔情蜜意起來。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已經寫信將我們的事告訴家中長輩,祖母聽說之後連病都好轉起來,說是不日就要到龍都來看你。」
「啊?」
季窈聽完,第一反應從嚴煜手裡把手抽出站了起來,緊張到結巴,「你、你家中長輩都知道我了?那、那他們也、也知道我曾經婚嫁,如今還是個剛過了守喪期的寡婦嗎?」
嚴煜跟她一起站起來,繞到她面前說道,「赫連塵當初並未將你填入戶籍,也未向官府呈報你們成親的事,所以你們二人空有夫妻之實,卻無夫妻之名,算不得真正的夫妻。我已經問過京墨,那赫連塵當初是將你從外頭撿來,又哄騙著你同他在一起的,若真要細算,倒要追究他拐帶良家婦女才對。你肯在他死後為他守喪,那是窈兒你知道感恩,與他赫連塵卑鄙無恥的小人性格卻沒半點關係。」
季窈聽完卻沒覺得他在維護自己,倒有幾分偷換概念的意思,聲音弱弱道,「那這些話,你也同家中長輩說了嗎?」
不管怎麼樣,季窈身份特殊,家世、背景和如今南風館掌柜的身份都不像是書香世家貴族一脈會喜歡的類型,她雖與嚴煜心意相通,卻也知道兩人若真想長廂廝守,道阻且長。
她忐忑不安的樣子落在嚴煜眼裡,揪得他心痛。下一瞬,季窈整個人落入少年郎懷中,耳朵緊貼在他胸口,胸腔傳來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有些話,總是要當面講才好。我想,不單是他們,當初就連我也是見到你、認識你、了解你之後,才知道你有多好。文字若能代表全部,上天又何必給我們開口說話的能力?」
他扶起她的頭,兩人四目相對,「窈兒,我既已經寫信告訴他們你的存在,自然就不怕讓他們了解全部的你。你也要對我有信心,好嗎?」
對啊,旁的不談,他都先跨出第一步,讓他家中人知道她了,這難道不是他愛她最真誠的表現嗎?
目光交換,季窈突然有些感動。他好像真的事事都在為她考慮,所以她為他做些改變,應該也是值得的。
嚴煜看著她彎眉展顏,臉上重拾一個開心的笑,「好,我也會努力改變,努力讓他們喜歡我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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