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仁看著面前信箋上寫滿自己這段時日所有來往之人名字、來往緣由,以及自己家中出入進帳、花費銀兩明細帳目,其中有好大一筆未登記在冊,標註用途的錢銀上寫著晃眼的「去向不明」四個墨黑大字,朝嚴煜連連磕頭,表示自己是被冤枉的。
嚴煜一腳踹在周正仁胸口,腳尖抵住男人鬍子拉碴的下顎,面露狠色,「好,周通判不見棺材不落淚,本官就再送你一程。來人,帶莫氏進來。」
眼看著身側死刑犯的娘親莫氏被捕快押著走進審訊房,兩人眼神交換之際皆驚恐萬分,周正仁生怕她說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話來,先一步承認道。
「求大人饒命!我、我說!這些年我沉迷喝花酒、逛青樓,這其中就有那死掉的花魁尤伶……我將家中田產、夫人嫁妝花得七七八八,不得已就藉口春旱為由,加重龍都城內各家商戶每月徵收稅銀,私下挪取以抵用我平日裡消遣的虧空。莫氏不知從何得知此事,以此要挾我將她判了死刑的兒子從牢里放出來,所以我才會犯下這糊塗罪。」
說到這他抬起頭來,宛若一條瀕死求生的魚一般苦苦哀求道,「我會變賣祖產,將所有額外徵收的賦稅都歸還給商戶,但求大人饒我一命!」
一旁兩鬢斑白的老嫗聽他如此說,眼神里驚恐與害怕不減,只呆愣地沉默著,一邊落淚一邊抓著自己日思夜想的兒子不放。
別說嚴煜,就連第一次在旁聽審的季窈對於周正仁所言也一字不信,少年郎走到莫氏身邊,居高臨下看她,帶著滿滿的壓迫感。
「莫氏,周通判所言皆屬實嗎?」
接過周正仁遞來的眼神,莫氏知道他對自己已經沒有用處,不甘心地點頭,接著突然將兒子抱在懷中,哭哭啼啼道,「大人,求你開恩,饒我兒一命吧!我願意替他去死啊大人!」
季窈看著母慈子孝的一幕在這審訊房中上演著實詭異,悄悄偏過頭去問嚴煜道,「莫氏之子到底犯了什麼罪,以至於被判死刑?」
「入室行竊,被發現後燒死屋主一家四口。」
那確實該死。
那周正仁見莫氏點頭,立刻松下肩膀,長舒一口氣的模樣落在季窈眼中,女娘漆黑如葡萄的眼珠滴溜轉幾圈,故作媚態,當著一眾人的面朝嚴煜貼上去,嬌滴滴道,「周通判這些年在龍都任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過是貪些散碎銀兩,大人又何必如此勞師動眾,非要治他的罪不可?要我說,如今有個現成的死刑犯在大家面前擺著,正好可以利用他將所有罪名一併攬在身上,殺了他之後再讓周通判把錢都吐出來充入府衙,給大傢伙都漲漲月俸,至多再打賞些安葬費給莫氏就行了。兩個裡頭如果非得死一個,那一定是這個死刑犯,大人意下如何?」
嚴煜聽她嬌聲媚態,滿嘴胡說八道,一時吃不准她葫蘆里所賣何藥,不知道該同意還是該拒絕,只是順勢摟住她纖細腰肢,側過臉饒有興致地瞧她。
周正仁聽季窈此言頗有些拱火的嫌疑,但又覺得她這個說法若是被嚴煜採納,至少自己能撿回一條命,正抓耳撓腮揣度季窈這話背後意圖之時,一旁莫氏聽完季窈的話,只抓住她話中「兩個裡頭非得死一個」這句,直接站起身來,指著周正仁忿忿道,「何以死的必須是我兒,周通判那個狗官也犯了案,他也該死!」
季窈見她上鉤,趕緊陰陽怪氣說來,「周通判不過是貪了幾個錢,又沒有殺人,怎能與你兒天大的罪名相提並論?」
「他怎麼沒殺人?他殺了人!」
說罷她雙膝彎曲,不顧周正仁完全變了臉色在一旁吵嚷,「撲通」一聲跪倒在冰冷僵硬的泥磚地上,朝嚴煜連磕三個響頭,直至眉心烏青一片,眼神也由方才的警惕變得悲情。
「知府大人,若是老身將通判大人所犯之罪悉數道出,可否換我兒一命?」
見季窈的激將法起效,嚴煜勾唇,向懷中女娘遞來欣賞的眼神,然後鬆開她起身,站至莫氏母子面前,嗤笑一聲。
「當初你自以為拿住周通判把柄,與他串通犯下劫獄此等砍頭大罪不說,如今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威脅本官?你不會真以為本官不知道,你與周通判一樣,在花魁尤伶被殺當晚亥時都曾外出,直至子時前後才被鄰舍聽見你回家的動靜。若我說是你與周通判聯合起來將尤伶殺害,再以此要挾他今日劫獄,你覺得你還有任何活命的機會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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