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冷然對上京墨雙眸,表情已經平靜下來,「或許吧……不過也不必理會,尋一個死人,無論花多少時間、多少精力,終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京墨聽出他話中有話,無言凝他半晌後突然輕笑出聲,眉眼間皆是輕鬆,「在理。除非他還活著,否則換作是我,也不會再等了。」
「是嗎。」不願再與他打啞謎,杜仲別開眼神,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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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衙門走出來,季窈滿腦子還是尤伶那張面目全非的臉。若她從未見過尤伶完好無損的面容也就罷了,可是昨夜那張臉有多俏麗驚艷,今天屍體上那張缺了鼻子、露出牙床的臉就有多可怖。她表情呆滯,雙手無助地交握在一起,剛走下石階就被人攔住。少女緩緩抬頭,看清面前人後面露疑惑。
「你是……那個情郎?」
面前擋住她去路的正是早些時候在東郊別院裡見過的那個自稱尤伶情郎的男子。姓甚名誰來著……
胡見覃早就跟在官差後面回到城內,眼看著衙門進不去,只好在門口隨便找了個就近的茶攤坐下盯梢,終於逮到季窈從裡面走出來。
「小娘子抬眼,正是在下,胡見覃。敢問小娘子,伶兒到底是怎麼死的?兇手是誰,又抓住沒有?他為何要殺她?」
他噼里啪啦一陣問,季窈腦子被攪成漿糊一句也答不上來,揮揮手示意他讓開,「走開、走開。這是衙門不是寺廟,你當求個簽就能立刻知曉結果不成?我還想知道她怎麼死的呢。」
沒想到季窈看似吊兒郎當的一番話痛擊面前清瘦郎君內心,她看著他眼眶驟然含淚,整個人微微顫抖起來,「莫不是知府大人嫌伶人行首出身,最是下等卑賤的賤籍,就打算置之不理,任由兇手逍遙法外不成?賤籍的命就不是命嗎?!」
「不是……」
他越說越激動,也不等季窈說完,徑直打斷她繼續替自己心愛之人訴說冤屈:「伶兒她容貌出挑,能歌善舞又聰慧巧思,比多少上等世家貴族裡頭的小娘子都毫不遜色!若不是苦於生計,何至於落入那青樓野地,賣笑為生?我早有意替她贖身,再求些功名助她早日擺脫賤籍,絕不能容忍她就這樣被人害死!」
想不到面前郎君看似清瘦斯文,對待尤伶這樣的行首倒真情真意,讓季窈高看他幾分,忍不住說道,「你莫慌,我何曾說過知府大人不管呢?只是那屍體上驗出來又有毒藥又有刀傷,當真是連死因都尚未可知,真不是有意要推脫隱瞞。你只管放心,就算官差在此事上不落心,我也一定會將殺害尤伶的兇手找出來,以慰佳人在天之靈。」
街邊茶攤無遮陽之處,胡見覃在日頭下曬了半日,聽完季窈這話腦子又好似挨上一記重錘,腳下不穩,「什麼……小娘子說她、她身上又、又……」
他面上痛苦的神色加劇,竟捂著胸口開始低聲抽泣起來。季窈抬步欲走,又立刻被胡見覃捉住衣袖一角,哭著問起驗屍的細節來。饒是季窈心中不忿,此刻也被他如此大的動靜比下去,看路過行人遞來異樣眼神,只覺渾身不自在。
「胡郎君你別這樣……何苦再問得自己難受呢……哎……」
正當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忽的瞧見杜仲的臉出現在對面街上。雖然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但腳步卻是堅定地朝著衙門而來,她趕緊伸手招呼。
「杜仲!」
揮手的同時甩開胡見覃,她兩三步走到杜仲面前,拉起他就往反方向走。杜仲回頭看一眼尚留在衙門口啼哭不止的青衣郎君,斜她一眼。
「他是誰?」
「那花魁的情郎,昨夜還在台子前面帶頭鼓掌呢,你沒瞧見?」
不是嚴煜就行。
杜仲挑眉不作聲,略低頭抓住季窈手腕,帶她快速從人來人往街上穿過的同時,不時環望四周,警惕身側來人。
「誰的情郎你都別管,這幾日只好好待在館內,不要出來。」
「為何?」季窈被他拉著走得極快,幾乎就要使上輕功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就差沒有騰空而起,實在叫她疑惑,「那尤伶的屍體你沒瞧見,讓人割了鼻子、劃掉嘴皮,還切了舌頭,簡直慘不忍睹。對待女娘如此喪心病狂的賊人,我一定要把他抓起來,閹割一萬次都不為過!」
杜仲帶著她快速穿過熱鬧長街進了小巷,看四周無人腳步才稍稍放緩,將她拉到梧桐樹下,貼在樹幹上小聲道,「最近苗疆人又開始出現在龍都,不知道四處搜尋什麼。你若是不想被抓回去,還是先管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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