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煩。」
作為打烊前最後一場重頭戲,戲班班主帶所有戲子、樂師們謝幕之後,女客們也紛紛起身離開。待整個大堂里只剩下前頭楚緒清帳,三七帶著兩個小廝打掃的時候,季窈才徹底止住哭聲,直愣愣從杜仲懷中抬頭,看見面前郎君面容訕訕,不甚自然。
她抬起袖子胡亂抹一把淚,推開他想站起來,卻因為久蹲緣故腳下發麻,一使勁反而軟下去,屁股著地坐了下來。杜仲忍笑扶她起身,將自己手里巾帕遞過來,「擦擦吧,現在的模樣比方才更嚇人。」
「哼。」她拿他帕子滿臉抹個遍,把紅白交織的髒帕子扔還給他,想起方才置氣之事,「方才你我演戲演得好好的,你做甚突然推我?」
杜仲正笑著接過她報複式弄髒的巾帕,聞言回憶一陣,鴉睫瘋狂扇動起來,「戲裡沒有那一段,你又何必真的來、來……」
他吞吞吐吐好久,喉結上下滾動,小聲說出口來。
「……親我。」
「那班主都是如此念的,我還能不照做嗎?再說你推我又是何意,嫌我是個寡婦,不配和你清風朗月的貴公子親個嘴是不是?」
她氣得兩頰鼓鼓,一邊逼問他還一邊叉著腰。臉上油彩退去之後,少女清麗脫俗的面容重現,嬌憨之餘帶著傻氣。杜仲被她宜喜宜嗔的模樣勾住三分魂魄,側過臉去,耳根燙紅起來。
「我從未嫌棄你……只是……」
「只是什麼?」
他整理好情緒重新對上季窈目光,自覺嘴唇發干,薄唇微抿道,「……只是如此情境下親吻,太過草率。何況這種事情,該由男子主動才是。」
啊?他在說的真的是演雜劇這回事兒嗎?
不等季窈反應,他自己先覺唐突,輕咳兩聲掩蓋自己尷尬,轉移話題,眼含期盼,小心翼翼道,「三日後便是上巳節,屆時仁河坊橋邊會有你喜歡的雜耍和百戲表演,河岸兩側花燈煙火,通宵達旦。我租了一艘船,欲尋一知己者同游,你……你可願意?」
第152章 水性楊花 「你還親旁人了,是誰?」……
午時剛過,關下胡同兩側民舍屋檐上,炊煙未散。
一抹纖長挺拔的雪青色身影春風拂柳似的,行色匆匆,從連排青磚黛瓦下一閃而過。
錦繡居門前兩棵黃連木此時嫩葉正青,淡綠色花苞串串簇簇,耷拉在枝頭上等待開放。杜仲行至客棧門前,左右環看確定四下無人,抬手敲響深木色大門。
開門的小廝已將他認熟,躬身迎人進門,上到二樓。
石長老用完午膳剛服了藥,身邊一個打小服侍他到現在的雙髻小童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也主動開門,將杜仲迎進來。
石長老原本昏昏欲睡的眸在看見杜仲那一刻恢復少許光彩,「大王子。」
「石長老快躺好。」杜仲三步並作兩步來至床邊,扶著石長老坐回床榻之上,上下細細打量他的神色,「那日勞煩長老將我從委蛇口中救出,已經傷及你的元氣,如今再不好好將養,可叫我心裡如何過意得去?」
再是習武之人,好歹也已經年近耄耋。像石長老如此長壽之人,哪怕是神域京都里都十分少見。床上人咳嗽一陣,杜仲替他將被角掖好,坐在身後小童端來的四足圓凳上。
「不知長老這次叫我來,是為何事,難道是又新得了委蛇的下落?」
床上老者搖頭,容色枯槁的一張臉因為急咳的緣故有些漲紅,「是樓元應那邊。」
他弟弟?
聽見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杜仲臉色冷峻,垂目不語。石長老雖然知道這是他心裡的一個忌諱,但也只能繼續說道,「部下的人傳來消息,他手下猛將似乎又在集結整裝,欲再探神域。只是不知,他們這次的目標是什麼。」
杜仲想起那件舊物,臉色不好。
「萬蠱蠶衣目前還放在我那裡,只是這衣裳上面的寶石已毀,再無任何效用,我不敢輕易找人送還回去,看來還是塊燙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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