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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驚詫到已經失去表情管理,他沒想到聖人不但不反感這種反抗,似乎隱隱有讚揚之意,「阿耶?」

聖人道:「太子,你經歷的事情還是太少。歷朝歷代,皆少不得變革。我們身為統治者面對變革,既不要打壓,也不需要讚揚,只要默默觀望,順其自然就好。如果時機成熟,那便支持變革。如果失敗,那就抹除。至於這位狀元和狀元夫郎所求變革能不能成,端看他們有幾分本事了。」

太子壓下心驚,垂頭沉思,殿內一時之間陷入一片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聖人忽然率先開口道:「太子,右相和淑妃那裡,朕知道你委屈太多,是朕虧欠了淑妃。」

提到右相和淑妃,太子立刻斂去臉上所有表情,變成一尊泥塑木雕的人偶,臉上看不出半分情緒。

「當年朕還不是皇帝,只是一個普通太子的時候,不小心著了其他兄弟的道,辦差回京的路上被伏擊。

是當時即將臨盆的淑妃和右相替朕引開刺客,朕才得已逃脫。

而淑妃的第一個孩子到底因救朕而失去了,是朕虧欠了淑妃。」

聖人艱澀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朕每每在淑妃那裡過夜,常能聽到淑妃夢中一聲聲驚喚那個孩子的乳名,是朕虧欠了淑妃一條命。其實這麼多年淑妃一直都沒有過去這個坎,她不說,但朕知道,朕對不起她。所以淑妃和右相若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只要不是謀逆之罪,還請太子看在阿耶的面子和你死去的皇弟面上莫要與她計較。」

太子面無表情,「兒子記住了。」

皇宮外,沈清和與邴溫故尚未分開,換下官服的姜憬淮就追了出來。

沈清和驚訝道:「憬淮,你怎麼在這,今日不是你當值嗎?」

姜憬淮瞧了眼邴溫故,「我剛從阿翁那裡得知了一些關於淵亭的事情,咱們去淵亭那裡再說。」

三人默契住嘴,坐上沈家的馬車,回到邴家。

南錦屏看見姜憬淮和沈清和面色沉重進來,心中咯噔一聲。至於神色如常的邴溫故直接被南錦屏略過了,南錦屏知道邴溫故可以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只要邴溫故不願,誰也甭想從他臉上瞧出一二。

「宮宴上可有什麼意外發生了?」南錦屏問。

沈清和和姜憬淮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吱聲。

邴溫故語氣平平敘述道:「倒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沒有留京罷了,聖人指我去吉縣當縣令。」

「這還叫不是什麼大事。錦哥兒,你不知吉縣那是什麼地方!那裡已經連旱三年了,而據欽天監勘測,吉縣很有可能還要繼續遭遇大旱。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一個搞不好,淵亭的仕途就止步於此了,這麼多年的寒窗苦讀都白費,狀元白考,最後落得一個白身和罪身。而這種可能幾乎百分之百發生。」

南錦屏倒抽一口冷氣,面色慘白。

邴溫故忙握住南錦屏的手,不滿道:「姜憬淮,你嚇唬我夫郎做什麼!你怎麼不說,若是我做的好,從此便入了聖人的眼,至此平步青雲。」

沈清和和姜憬淮幾乎氣笑了,「邴淵亭,都什麼時候了,你能不能不要狂妄自大了,請正確看待你自己。吉縣那個地方就是沒有旱情,那也是一個窮鄉僻壤。幾百年了都那麼窮,你以為你是誰,財神爺嗎?到了那裡就能把吉縣治理得富裕繁榮。別做夢,難不成吉縣從前那麼多縣令都不如一個出身農家的小子。」

「你懂什麼,我不行,這不是有我夫郎呢嗎?我夫郎乃福星轉世,還能帶不動區區吉縣一個小縣城。」

「你……」沈清和和姜憬淮都不知道該說邴溫故什麼好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邴溫故還有心情胡說八道。

姜憬淮放棄一樣道:「算了,我不跟你說這些了,說了你也不聽。我跟你說正事,你知道你這次外放是誰搗鬼的嗎?其實是右相。」

邴溫故頷首,他猜到了。

「你怎麼沒有一點意外,你猜到了?」姜憬淮問。

沈清和立刻道:「那日右相請你去府上發生了什麼?」

「他想讓我給他做女婿,被我嚴詞拒絕了。」

姜憬淮聽到嚴詞拒絕四個字,就知道絕對不是那麼簡單。邴溫故那張嘴,能用上嚴詞拒絕四個字,那就是拒絕的話相當難聽了。

「你呀你,你說你這張嘴……」姜憬淮恨鐵不成鋼。

「只要拒絕怎樣都一樣,我已有夫郎,總不可能答應他。」

姜憬淮一噎,這倒是。

「若是換了旁人,倒是有可能從了右相。至於你,絕不可能。就憑你看錦哥兒的眼神跟拉絲了似的,都能結出蛛網了,怎麼可能捨得跟錦哥兒分開。說來右相眼光確實不錯,你對夫郎真的好,的確是個好女婿。可惜已經是別人家的好夫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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