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連串動作讓明棠不禁陷入疑惑:這幾天陸先生給他們講了「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可這是個小和尚,專業也不對口啊。阿澤要是真想復刻一下,在京郊道觀里找一個仙氣飄飄的老道人也不是件難事,回頭請一個上門,挨個摸一摸他和班裡同學們。
隨後就見淨塵又猶豫了一瞬,也在裴澤跟前低下頭,明棠這才明了:原來是她想太多,只是交換摸頭。
說不定還是因為裴澤想摸一摸小和尚的光頭,怕提出來太唐突,拐彎抹角提出的小儀式。
想來裴澤也知道他能摸到和尚光頭的機會不多,因而十分鄭重。他在懷裡摸了摸,隨即發現帕子早就被他拿了出來,上面也已經堆了一小堆櫻桃核,不由失望地收回手。
隨後他看見花樹下的明棠,終於想起來他不是一個人出來的,還有一個長輩跟在後面,連忙起身小跑過來,借了明棠的帕子,把手擦乾淨,又小跑回去。
看得出來,他這麼鄭重的表現搞得淨塵更加緊張了,隔著一段距離,明棠都看出來淨塵的坐姿變僵硬了,眼巴巴看著裴澤,卻沒有旁的動作。不止沒有動作,明棠覺得他連呼吸都屏住了。
裴澤沒有讓他等待太久,在他身前站起來,小心翼翼伸出手,在淨塵光滑的腦袋上蹭了蹭,露出滿足的表情,隨即繼續坐下,跟淨塵小聲說起話。
沒有互動看了,明棠不禁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海棠花樹上,想起上次裴鉞送信提及,說等他回來,要親自往府中花園裡移兩棵西府海棠。海棠移植最好是在秋季,是秋天有可能回來一趟的意思嗎?
若戰事又起,好歹今日裴夫人和裴澤抽到的都是上上籤,若運氣果真靈驗,至少也能中和一下吧?如果裴鉞那裡出了意外,與他息息相關的這兩人怎麼看也不可能算得上運勢好。若是不靈驗,那自然是最好,人力能做到的,就有成功的把握。
正在分神,不遠處卻走來一行人,當頭的是個有些眼熟的年輕女子,身後跟著個抱著孩子的婦人並兩個侍女,明棠分明記得自己見過她,卻一時想不起身份,正在糾結,她卻先開口了:「明四?你來紅螺寺求子?裴世子又不在京城,你這時候來求子有什麼用?」
這語氣,明棠瞬間明了,看了眼這位吳家大小姐,見她不似先前玉台上見面時那樣盛氣凌人,就知道她恐怕現下也並不順心。
原來這裡就是供著送子娘娘的地方,就說先前大和尚帶著她們拜藥師佛和觀音的時候隱隱好像在繞路,看來是一照面就猜出了她的身份,不想明棠跟眼前這位碰上面。一個前任一個現任,又在求子的地方碰了面,說起來確實有些尷尬。
明棠正分神,她已經又開口道:「對不住,是我忘了,就算裴世子在京城,你來此處也是無用功。勸你好好照料著那邊那個,要是他也沒了,裴家豈能容忍你占著這個位子?再和離一次也不好看啊。」
這話實在惡毒,明棠又正是為裴鉞擔心的時候,聽見她語涉裴澤,不由勃然,鬆開花枝,一步步朝她走過去。
被明棠氣勢所懾,吳氏竟不由後退了一步,回過神來,不免羞惱。
明棠卻是被這一步熄了怒火,不禁搖頭失笑:便是真有所謂鬼神,這種色厲內荏之人隨口說出的話,也斷然不會有效驗。
她情緒平靜下來,思維反倒更清晰,唇邊掛上笑容:「多謝你關懷,只是這份心思你還是用在自己身上比較好。現在就來求子,若是過幾年還無所出,你的如意郎君又升了官,你的位子也要不好坐起來了。」
說著,明棠又靠近了些,低聲在她耳邊道:「說實在話,有時候夫婦無子,並非是女子的問題。你與其到處求神拜佛,不如換個方向想想。」
吳氏聽懂明棠言外之意,卻是斷然反駁:「怎麼可能!夫君已有長子!」他們夫妻生活又一向正常。向來男子不孕只聽說有天閹這一類,無法行房自然無子,卻沒聽說過一切如常卻無法令人有孕的。
明棠就知道她不會相信,似是隨口:「這長子可是他母親在外宅有孕,借子進門,又拿了文書的。」
吳氏又是一梗,明顯心情煩亂起來,目送著明棠慢步走過去摸了摸裴澤的頭,隨即那小孩就拉著她的手站起來,指了指地上的帕子,露出個有些羞澀的笑。
裴澤本就是容貌頂尖的漂亮孩子,這一笑簡直讓人心都化了。
吳氏上午剛求了子,想到方才自己就是對這個孩子口出惡言,頓時心生後悔之意。回身看了眼被乳娘抱在懷中的陳家的長子,覺得以前誇讚過的那些生得清秀的地方也變得平庸起來,竟是又不由自主看向了裴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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