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英姿又尷尬又緊張,從茶几上跳了下來,抬眼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鐘:「五點一刻了......」
「這個點兒該吃晚飯了吧!」白知景一拍手掌,站在兩人中間,清清脆脆地大聲說,「要不我給弄個西紅柿炒蛋唄,我在家炒過一次,我爹說味道還行,就是賣相不太好,紅紅黃黃像是從肛腸科端出來的......」
「爺下午幾點該吃藥?」應許徑直看著應英姿問。
應英姿一怔,顯然是才想起這事兒,低著頭不敢看她哥,囁嚅著說:「我、我忘了......」
白知景這才注意到茶几上那個透明小藥盒,原來是因為應英姿忘了給爺吃藥,所以應許才這麼生氣。
他在心裡頭嘆了口氣,默默退了兩步,站到應許身邊。
「我不是故意的,」應英姿聲音就和蚊子嗡嗡似的,全然沒了剛才開演唱會那架勢,兩隻手揪著衣擺,剛燙過內卷的發尾一晃一晃的,「我、我沒注意時間......」
「沒注意時間,」應許沉聲說,「你一下午都幹什麼正事兒了?」
應許的長相本來就冷,尤其是一雙眼睛,形狀狹長,輪廓比起一般人更深,這麼面無表情的時候總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她哥平時都是溫溫和和的,對誰都是和風細雨的,這麼多年了重話都不說一句,但應英姿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怕應許,這會兒更是連頭都不敢抬,辯解說:「就一次......沒事兒的......」
白知景聽她這麼說也來氣了,應許在外頭勞碌了一下午,弄得一身又汗又髒,就為了賺個百來塊錢,應英姿倒好,就餵個藥這麼點事兒都能忘了。
爺的病要按點吃藥,一天四次,早中晚飯後各一次,下午三點左右還有一次;黃色藥片一次兩粒,白色的一次三粒,再加一包沖劑,得用溫水沖。
連他都能記得清清楚楚,應英姿卻忘了。
「晚上去胡同口理髮店把頭髮剪了。」應許凝視妹妹片刻,沒什麼情緒地說。
「我不!」應英姿一聽這話竟然反應很大,猛地抬起了頭,兩手攏著頭髮,「憑什麼啊,我也不是故意的!」
應許說:「沒得商量。」
「我就不!」應英姿眼眶裡湧起兩泡眼淚。
「先做飯吧?」白知景抿了抿嘴唇,知道自己這時候插話不合適,但還是扯了扯應許的小指頭,悄聲說,「你別置氣了。」
雖然他平時總在應許跟前說應英姿壞話,但那都是鬧著玩兒的,他不想應許和應英姿吵架,應許該多難受啊!
白知景想的很簡單,應許就爺和英姿這麼兩個親人了,這十多年他又當哥又當爸的,沒人比他更關心、更保護這個妹妹。
應英姿和他吵架、和他鬥氣,應許心裡指不定得多難受。
白知景不想應許難受,他想應許高興,如果他手裡有個禮盒,盒子裡邊裝著一百分的高興,那他就把一百分的高興都送給應許。
應許是這世界上最值得擁有高興的人。
白知景平日嘴皮子挺溜,真到了這種情況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緩和一下局面了,於是笨拙地重複了一遍:「做個西紅柿炒蛋吧?這我會,特好吃,不比日料差......」
「你乖,」應許拍了拍他的腦袋,和他說,「你進屋陪陪爺。」
應英姿注意到了應許的小動作,眼睛裡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有失落、委屈,還有一點很淡很淡的羨慕。
「應許,」爺在屋裡喊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你進來。」
「好,來了。」應許回了一聲,沒再去看應英姿,抬腳進了爺的房間。
爺腿腳不便,下不了床,應許走前給他墊了成人尿布,這會兒已經濕透了;他剛才在屋子裡喊應英姿,小姑娘唱歌唱的入神,壓根就沒聽見。
應許抱爺去廁所清理,爺拍拍他的肩膀:「她現在挺怕你的,你別和她生氣,有什麼好好說。」
應許「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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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就剩白知景和應英姿兩個人,白知景見著這場面也有點兒難堪,悻悻地撓了撓腦袋,扯開話題說:「那什麼,西紅柿炒蛋你吃麼,你喜歡西紅柿還是喜歡蛋啊?」
應英姿就像是突然被刺激了,操起剛才那本當話筒的課本兒,朝白知景身上用力一砸,白知景往邊上一跳躲開了,嘴裡剛「操」了一聲,又反應過來這會兒和她打嘴仗不合適,於是皺了皺鼻子,撿起那本書,好聲好氣地說:「我不和你吵架,這事兒你做得不對,你該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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