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奇怪,她今日的確動了彈琴的念頭,可是並沒有提過一句,想不通是怎麼被他看出。
她問道:「大人給你的月俸,一定很高罷?」
楊瀚墨正色回她:「夫人,小人自幼就跟在大爺身邊,大爺待我恩重如山,絕非錢財可以衡量。」
臨走時他又頓了頓,微微得意的語氣。「小人去年,在京城買了一座三進的宅邸。」
京城寸土寸金,許多官員都要賃屋而住,三進的宅邸,再怎麼也得花上大幾百兩。
林瑜點點頭,很快明白了他的深意,是自己收買不了的人。
*
到了晚間,林瑜開始把那把琴擺上長案,撥動琴弦,雖能出聲,卻不成調。
她在案前試了許久,漸漸琢磨出一點音調,還是不知如何彈曲,試了幾遍錯,忽然聽見顧青川的聲音。
「在學琴?」
林瑜扭過頭,瞧見他就在旁側,也不知聽了多久。
她驀地有些不大自在,放下手,「只是試一試。」
顧青川倒沒笑話她,緩步到她身後,「你若是要學,我倒是可以教你。」
林瑜怔了怔,「大人還會彈琴?」
顧青川嗯了聲,「少時學過,現在還記得一些。」
他俯下身來,一雙手越過她身側,落上琴弦。
他的手指長而瘦,指節分明,像細長的竹節,撥動琴弦時,音調如流水一般淙淙流出。
老師素來嚴厲,念及他是至交之子,教養起來更為用心,幾乎到了苛刻的地步。不止文章策論,君子六藝也要他一一掌握。功課若是完不成,必要挨上一頓板子。
琴是名家所教,學了幾首曲子。雖許久未碰,教她入門卻不在話下。
林瑜頓了頓,顧青川先帶著她認了一遍琴,十三個徽位,還有琴身各處。
他的聲音沉緩,又很有耐心,念一句,撥一聲,並不讓人覺得乏味。
一一講完後,顧青川俯首在她耳畔,「都記住了?」
林瑜點頭,髮絲在他胸前蹭動:「嗯。」
「想學什麼曲子?」
林瑜是正經要和他學的,想了想,不知什麼曲子好學。「我不會,你來教。」
顧青川沉吟幾息,拿起她落在一旁的手,玉指纖纖,放在琴弦之上:
「你是初學,先學指法。」
「指法有抹挑勾剔,向內入弦為勾,向外出弦曰剔。」
他教她撫弦,聞得她身上的茉莉花香,忽地錯了一下。
林瑜聽到這聲突兀的琴音,回頭問道:「這樣是勾?」
他們離得實在太近,只一個回頭,便近在咫尺。相視片刻,顧青川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嘖嘖的水聲過後,林瑜聽到他磁沉的聲音。
「彈錯了。」
他將她抱起放上書案,林瑜心裡一慌,手掌撐住了琴弦,聽得一陣亂音。
碧青的羅裙堆疊在腰際,仿若夏日浮在水面上的荷葉,被水波推抵,細微處翻湧起浪花。
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林瑜頭一回沒能忍住,指甲嵌進他的手臂,嚶嚀出聲。
琴聲斷斷續續,幾欲斷弦。
顧青川指尖抵入,心底喟嘆,什麼琴能彈出這樣的美人嬌哼。
許久,夜風吹進,才微微吹散這一室濃香。
一條素白的里褲落在案下,弱弱撐坐在書案上的人已是鬢亂釵橫,面染緋霞。
顧青川去扶她的腰,被一掌拍開,林瑜顫顫巍巍站了起來,一雙玉足退至裙下,冷笑:「總督大人原來就是這樣教人學琴?」
顧青川自認理虧,訕訕一笑,伸手去扶她站穩,「我何曾教過別人。」
只她一個而已,卻也不能正經學生。
*
五月往後,天越來越熱,林瑜貪涼,常常讓廚房做了冷食來吃。酸梅湯,冰酪,冰果,一日也不落下。
晚間,金環從外回來,見她又在吃冰果,不由驚呼一聲,「姑娘早上才喝過一碗櫻桃冰酪,怎麼又碰冷食?怎麼也要為自己的身體想想,這樣一大碗,身子怎能受得住?」
見林瑜不以為意,她又板起臉,正經說道:「婢子有個遠房嫂嫂,夏日做些涼水出來賣,自己也喝的勤,就這么喝傷了身子,看了幾年的大夫,都未能懷上。」
「若真是這樣就好了,無子無女於我才是福氣。」林瑜擔心她存了要跟著自己混前程的念頭,少不得要提醒兩句。
「更何況,你家大人也不希望我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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