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過多久,楊瀚墨將正院的箱籠送來西院,林瑜問了一句,才知道顧青川近來一直為著一樁要案在忙。
他這次出去,夜深才回西院,彼時林瑜已經睡下,只在床外留了一盞燭燈。他自解了外衣上床,一手把人撈進懷裡。
這人接連幾日都宿在西院,他回來得仍是很晚,不做別的,只抱著她一起睡。
林瑜醒時見不到他的人,卻總能在自己身上發現新的紅痕,有時在頸間,有時在身前。
新瓷一樣白的肌膚,落上這樣的痕跡,有如雪上紅梅一樣顯眼。林瑜塗藥膏的時候心情鬱郁,直到下晌也沒有好轉。
金環見狀,把一旁的針線篋收了起來,「姑娘這兩日都在做針線,下晌不若出府逛逛,心裡也鬆快些。」
林瑜拿起一面菱花小鏡照了照,見頸間的紅痕消退了不少,點頭答應。「你去給楊瀚墨說一聲,就說我要去茶樓。」
她不大愛聽戲,更願意去茶樓聽說書。
*
角門邊上套好了馬車,林瑜與金環上去後,楊瀚墨在外問道:「夫人,城東城西兩處都有茶樓,夫人想去哪一邊?」
自得了顧青川的應允,林瑜其實出去過好幾次,去的地方無論人多還是人少,附近總有七八個健壯的護衛跟著。
她已經深刻認清自己出了門也無法獨自跑掉的現實,挑起竹簾,莞爾一笑。「我對這里不熟,去哪裡都好,隨便楊管事挑罷。」
楊瀚墨在外拱手,死死低著頭,「小人知道了,夫人且在馬車內等上一等。」
說完就繞去了馬車前頭,林瑜幾句關切尚未說出,又咽了回去,咬牙放下竹簾。
這人實在忠心耿耿,幾天過去,林瑜想和他套個近乎都不成。
馬車沒駛多遠便停了下來。
楊瀚墨先進了茶樓,稍時出來回話,「夫人,三樓的雅間已經備妥。」
說書的站在一樓大堂,三樓的雅間能聽到什麼?林瑜心有不願,卻沒說出來。
說到底都是顧青川的吩咐,那個人的脾氣她很清楚,他允許她去人多的地方,但絕不會允許她混在其中,那樣會丟了他的面子。
上了三樓雅間,小廝跟了過來,遞上一本摺子。
稍時進來一個琴娘,白綾衫,紅羅裙,綰婦人髮髻,發間一隻素銀鈿花簪,盈盈施了一禮。
「小姐想聽什麼?」
林瑜看了一遍摺子,上面的自己都沒聽過。
「撿你拿手的罷,不必唱曲,只彈琴就好。」
琴娘在長案邊坐下,未幾,房內便響起了泠泠琴音。
林瑜聽完兩曲,便讓她停了下來。
琴音止歇後,樓下的吵鬧聲變得清晰,乍聽去,是些人在稱兄道弟。偶爾蹦出幾句詩詞,時事。像吵架,又隱約能聽見起鬨似的誇讚之聲。
林瑜好奇,出了雅間,走上過道往下看。
聲音在二樓,說話的是一群頭戴方巾的士子,幾人簇擁著一個穿著青緞直裰的男子,他一開口,其餘幾人必定跟著附和。
琴娘跟到了她身邊,笑道:
「是今年要參加秋闈的士子,這些人常常在此集會。小姐或有看得上的俊才。挑上一個,倘或是明日的進士老爺也說不準。」
林瑜側過身,對她笑了笑,「還是算了罷,我可沒有這個福氣。」
二樓的吵鬧聲此時也悄然停了下來。
青衫男子抬首,眼睛眨了幾下,「你們可有人認識三樓那位娘子?」
幾人都隨著他看向了林瑜,沒有一個能認出來。
其中一人道:「天色已經不早,這位小姐必然要回去,陳兄若是有意,不如親自去問,以陳兄之高才,必能博得美人芳心。」
青衫男子起先還有些不敢,聽得其中一人耳語一番,立時大喜,「拿紙筆來,還要一方帕子。」
天色已經不早,林瑜回到雅間留下賞銀,便出了門。
瞧見候在樓梯口的楊瀚墨,她腳步一頓,折身走向另一邊樓梯。
匆匆到了二樓,被一道陌生的聲音叫住,「姑娘,你的東西掉了。」
林瑜擔心是荷包或是放在哪兒的錢,停步回身。
身後這人穿竹青直裰,遞來一方素色的松江棉帕。
林瑜看了一眼,「不是我的帕子。」
楊瀚墨此時也趕了過來,正要將這男子轟走,低頭瞧見二人下邊還有一道身影,瞬時止了步,沒再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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