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出來時已做好準備,提前洗過手了,捻起糕點放進口中。
素月見她沒有異樣,放寬了心,疑問又冒出來。廳里那些人說雀兒偷錢,她一個字都不信。
雀兒是喜歡錢,為著兩錢銀子,能熬上幾個大夜給人做新裙。可素月也知道,雀兒向來都是寧肯自己多熬幾個夜做繡活,從不曾在別人送來的布匹上偷工減料,藉此賺鬆快錢。
「今日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太太是個明事理的人,即便有心偏袒,也不會由著人顛倒黑白,你怎麼不好好解釋?」素月著急問道。
林瑜嘗著糕點,一時不知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今日一事,她並非不能證明自己清白,只是那樣做太麻煩,且必定要去顧青川面前陳情剖白一番。
她不知那時他又會做些什麼,林瑜一想到這人對自己的心思,後背就冷汗直冒,寧肯像現在這般受人白眼,再等待時機偷偷出府。
這話萬萬不能說出,林瑜小聲答:「我有好好解釋。」
「你那能叫解釋?」素月聽人說了當時情形,擰起眉頭:「你那叫頂撞,老太太一生氣,哪裡還聽得進去?」
滿園子的下人,就沒有敢這麼跟老太太說話的。
「難道姐姐是覺得我沒有先磕頭認錯,所以老太太才生氣麼?」林瑜問。
素月當然是這個意思,可經她平平淡淡念出來,又覺得似乎哪裡不對。
素月沒有細想,嘆了口氣,「你若做到彩雲那般,再好好解釋,老太太絕不會把你趕到這兒,她會聽你說理的。」
這是句實話。
林瑜來了三年,深知這兒的人把尊卑貴賤四個字刻進了骨子裡。膝蓋像不要了似的,動不動往地上一放,磕頭如同敲碗,誰敲得響,理就在誰那兒。
她道:「這樣越發說不清了,只怕明淨堂的鋪地都要被我和彩雲磕碎。」
「那你就在這兒洗衣裳?」都淪落到這種境地了,她倒像個沒事人一樣,素月有些生氣。
「你可知她們今日上去找到你的銀匣,裡面剩下三十多兩,並著李婆子那裡的三十兩都被彩雲拿走了,說要和滿春去分,她們兩個哪裡能攢下那些?」
「三十五兩二錢,我秤過的。」林瑜這次回得很快,她張了張嘴,
「都被拿走了?」
「留了三兩。」
風過林中,樹葉沙沙響起來,掩住林瑜的心碎聲,也掩住了行人經過時踩在葉上的步履聲。
素月還要回去伺候老太太,不能久留,她走後,林瑜就著晚風吃完剩下的糕點,也從林中出來。
未幾步,便瞧見不遠處有人提了燈籠站在那兒。
楊瀚墨站了有一會兒,正等著人上前,孰料視線碰上之後,她竟然轉了個方向,越走越遠。
他連忙拾步追過去,眼見人要從角門進去了,急忙喊道:「留步,留步。雀兒姑娘,是我。」
林瑜停在門口,心底懊惱這一步之差,卻不得不轉過身去,「楊管事,你怎麼在這兒?」
不知是不是錯覺,楊瀚墨有那麼一瞬從她的語氣里聽出咬牙切齒的意味,可抬眼看去,她又只是有些驚訝。
「聽說老太太請了大夫,大爺過來看她。」
林瑜點點頭,「若是楊管事便宜,就替我給大爺謝個罪罷。我還有衣裳要洗,就不耽擱你的功夫了。」
楊瀚墨聽得一愣一愣,她說得倒是客氣,話里話外分明就是急著要走,嫌他在這兒耽誤了功夫。
他心中不由納罕,傳話丫鬟說雀兒死乞白賴求著老太太要留在歲寒居,可看她現在這樣,哪裡是想留下的人?
「雀兒姑娘。」見林瑜又要走,楊瀚墨連忙跟上去,把燈籠放到她手裡,指著外邊道:
「你要謝罪還是自己去罷,大爺就在漿洗房外,向西百餘步,臨湖的亭子裡。」
林瑜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回頭,望見夜幕暗沉,孤星兩點。
夜風迎面吹來,帶著忽至的涼意。
*
六角攢尖頂的亭子裡點上了燈,著月白菱紋道袍的男人面湖而立,燈籠的光映在他身後,照出一個清貴落拓的背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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