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凡是都有個可是。
「這次來南邊巡查的人是錦衣衛指揮僉事,天子近臣,由不得我三兩句通融。」顧青川軋碎他的念想。
「與您交好的王知府昨夜已經動身逃路,二叔若不打算走。還是趁早收拾收拾,把你這份名單交給錦衣衛戴罪立功,叫我也能落個好。」
顧餘聲頓時大驚失色,他雖許久不涉官場,也知現今錦衣衛遵照皇命行事,只聽一人言,手段比尋常官差要狠虐百倍。這次南巡竟把他們派了過來?
「都怪我鬼迷心竅!二叔本想著叫你在京城安心做官……把咱們顧家整飭得風光些也是件好事。」顧餘聲一面懊悔,一面耷眼覷向上首,見這侄兒似乎並未動怒,
他按著膝蓋摩挲了半晌,「那……依賢侄看,我現在該怎麼做才好?」總不能真去認罪伏法。
「若不想老實認罪,別的法子也有一條。」顧青川溫聲:「這筆爛攤子真想收拾,還得得勞煩二叔把你販鹽的私帳和剩下的贓銀給我。」
他面上溫和在笑,語氣卻不容推拒,顧餘聲僵硬在椅上,權衡良久,囁嚅著嘴唇應下,
「好,我這就回去準備。」
他起身時,顧青川復又開口,「還有年初你設計治死那家鹽商後謀得的贓款,也一併交來。若是換人查出,我也未必能保下二叔。」
顧餘聲身子晃了晃,後背已是冷汗涔涔,「知……知道了。」
*
兩日後,百里外的瀾谷關。
今夜無月,夜色中的瀾河如同一條黑蟒,在雜草蔓長的荒僻地界蜿蜒流動。夜風戚戚,夾雜著時有時無的船槳搖水之聲,河中卻未見一燈半影。
搖槳聲離下游愈來愈近,水面悄無聲息浮起一條釘滿鐵刺的麻繩,往下滴漏冷水。
「截下!」男人一聲大喝,兩岸的雜草中立時站起幾十個穿著衛服的人,烏泱泱行動起來跳河圍船,點亮火把。
夜色中沉寂氛圍消散得一乾二淨,只片刻功夫,船艙里的那人就被抓了出來,按肩跪在穿著丹黃飛魚服的男人身前。
男人接過火把,往這人臉上照去,「是他,帶走。」
錦衣衛粗暴地將地上的人抓起,陳淼皺眉,「下手輕點,王大人是四品知府,在這兒磕著碰著了有你小子好看。」
「是,指揮使大人。」錦衣衛立時放輕動作,帶著人退下。
「這孫子忒狡猾,險些叫他過了瀾谷關,咱們想抓人都沒地找。」遠處的副使啐了口,按著腰間彎刀走來,「大人,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陳淼問:「今日到的銀子派人去點完了沒有?」
副使壓低聲音,「已經點過,顧大人叫來的那條船上共有兩萬兩。」
「行,人抓到了,咱們就先休整幾日。」
副使眉頭一皺,連忙道:「消息的確是顧大人給的,咱們欠他一個人情,可兩萬兩也太少了。」聖上才說國庫吃緊,把差使交給他們,怎好這樣回去?
陳淼明白他的隱含之意,背手望著江面,「還剩幾個大戶,挨個抄抄家也就有了。」即便不夠,他們還有個背鍋的人。
想到此,陳淼悠悠嘆息一聲。這次所謂的國庫吃緊,也不過是因為戶部不肯拿錢出來給皇上修行宮,兩邊僵持不下,想到了這一出。
皇上這兩年性情越發多變,自己在這兒要是真把事辦成,以後這種活都到自己身上,才真是來了麻煩。
麥子還得長一茬割一茬,兩年前江南才見過血,逼得太緊,大家都不好過。
*
歲寒居。
入夜後,廊下都掛上了燈籠。
林瑜下晌被老太太叫去繡一面屏風,這會兒才回來,進了正房,外間不見有人。她四面看了看,「大爺?」
稍時,東間的竹簾被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拾起,顧青川低頭,從竹簾下看了過來。
「用過飯了麼?」
外間桌上的黃花梨食盒太過顯眼,林瑜一進門就注意到,不好的直覺又冒出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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