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看著薛野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只覺得自己的額頭的青筋直跳,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了薛野一句:「結契之事,一生只得一人。」
薛野當然知道。他不明白徐白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徐白這是一位自己是文盲嗎?當然,結契的重要性的薛野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可那又怎麼辦呢?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
薛野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一人就一人唄,我也沒打算跟別人結契啊。」
這話一出,徐白愣住了。一瞬間,他所有的焦慮全都煙消雲散了。
原來,薛野竟是從來不曾把他當成過「別人的」。
而薛野哪裡能知道徐白心裡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經徐白的提醒,薛野終於想起了自己這次要付出的「代價」。
「話說回來,我這次的犧牲好像確實有點大啊。」薛野如是想到。
他這才開始細細琢磨,並深覺覺得自己是吃虧了。
「不行,我得想辦法找補回來。」
於是,薛野用手指著徐白的鼻子,道:「先說好了,到時候找到了崑崙胎,我要拿大頭。」
薛野原本還想著要是徐白不同意,便要好好威脅上徐白幾句,哪知薛野還沒繼續開口呢,徐白原本按著自己的手竟突然神奇地鬆開了。薛野狐疑地抬眼看去,卻見徐白一掃之前陰霾的表情,雖然還是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但整個人莫名變得柔和了不少。就像是,突然被順了毛的貓咪。
薛野只看到徐白那張好看的薄唇張了又閉,輕輕吐出了四個大字:「都是你的。」
他不知道徐白怎麼突然這麼大方,也不知道徐白究竟抽得哪門子瘋。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於是薛野朝著徐白又強調了一次:「這可是你說的啊。」
徐白也不拖泥帶水,爽快地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嗯。」
那就好。
得了肯定的薛野終於感覺吃到了一顆定心丸。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見天邊的光良又擴大了不少,立刻著急忙慌地說道:「我不跟你說了,我要走了。」
讓徐白無緣無故耽擱了這麼久的時間,薛野多少有些不高興了,他也不管徐白是不是還有後話了,便自說自話地從窗口跳了出去,甚至跳的時候連鞋都還沒穿好。
平穩落地之後,薛野拔腿便往自己的住處跑。他一邊趕路,一邊彎著腰,一蹦一跳地往自己的一隻腳上套著鞋子,那匆忙的樣子,倒真的像是剛剛夜闖完寡婦門的臭流氓。可薛野一點都沒有在意自己的形象,只一路嘟嘟囔囔地咒罵著徐白:「昨晚也不知道收點力氣,害得我腰疼得要死,上輩子指不定是頭牛,就知道埋頭犁地……」
晨風把薛野的竊竊私語送到了徐白耳邊,讓徐白的唇角勾起了一絲不甚明顯的弧度。他就那麼站在窗邊,直到薛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直到東方的萬丈霞光躍然而出,他也只是就那麼站著,看著薛野離去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第134章
下屆北境之主的結契大典,怎麼說籌辦起來都應該是極為細緻的。而細緻也就意味著費功夫,粗略一算,所需的各種天材地寶,搜羅起來怎麼樣都理當要花個百八十年吧。
但不知怎得,在這件事上,孤鸞卻一反常態。她大手一揮說要一切從簡,直接把日子敲定在了三天後。
如此著急,定有蹊蹺。
就連玉枝都嗅到了這其中不尋常的氣息,但玉枝猶豫再三,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對於孤鸞的安排,薛野倒是極為歡迎的。俗話說得好,早死早超生,他也確實沒有那麼多少時間可以浪費在北境。而且,薛野不認為結契便是一切的終點,他堅信孤鸞撮合這場結契是另有所圖的,與其說薛野是在等著結契,不如說,薛野是在等著孤鸞漏出她的狐狸尾巴。薛野篤定,在結契之前,孤鸞早晚會按耐不住,向「南紅珠」吐露出她心中的計劃。
果不其然,這天日落時分,薛野等待已久的時機果不其然悄然降臨了——夕陽正艷之時,孤鸞派人來向薛野傳了話,讓薛野往她的寢殿去。
彼時薛野正因為昨夜徐白的胡鬧而趴在小榻上休養生息呢,一聽孤鸞召見,便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蹦下了床,這不動不要緊,一動,尾巴骨上傳來的陣痛便清晰地提醒起了薛野,徐白到底有多過分。
「這個畜生!」本著遇事不決先罵徐白的原理,薛野一邊在心中咆哮,一邊強忍住身體上的所有不適,往寢殿門口走去。
當然,薛野時刻謹記著自己如今正假扮成南紅珠的事情,等到了人前,他便瞬間收住了臉上所有的猙獰表情,恢復成了那副「目盲小白花柔弱不能自理」的面目。
那楚楚可憐的樣貌,看得來召請薛野的女官都心生憐惜,一路上對他照拂有加。
就在這溫暖的關照中,薛野被護送到了孤鸞的寢殿之外,並被告知他只能獨自一人進去見孤鸞。
出乎意料的,孤鸞的寢殿位置可以用偏僻來形容,甚至寢殿中的陳設也很是簡陋,是的,那些東西可以毫不誇張地用簡陋來形容。地毯,木箱,暖床,不光沒有精細的雕刻,甚至有些還褪了色,看上去更像是用慣了的舊物。這些東西與寬敞的宮室格格不入,反而更像是……更像是從哪座舊房子裡搬到此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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