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問得黎城簡直是汗如雨下了。
自然是有的,或者說,「黎陽刺殺魔尊」一件事,本就是他和他的親信布下的局,為的就是把黎陽從少君的位子上拉下來,好讓黎城成為從淵城的二把手,甚至將來,成為從淵城的魔尊。
黎城如今聽到夜暝這麼問,就知曉夜暝已經有了此事乃是自己所為的實證,又或許,夜暝從一開始就知道……
黎城眼神慌亂地盯著地面,滿心考慮著應該如何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開脫,卻聽見夜暝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他問黎城:「你以為,我為什麼不查這件事,而是直接把陽兒給軟禁了起來?」
黎城哪裡能知道,他是個出了名的草包,他幹的所有有計劃的舉動都依託於身邊的那群心腹和狐朋狗友的指點,真正自己思考的時候很少。如今夜暝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轟炸,問得黎城簡直要腦袋冒煙了。
但夜暝的問話,黎城又不能不答,他只能搜腸刮肚地想找些隻言片語出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因為……,因為……」
夜暝卻根本沒有等黎城說出他那些蹩腳的理由的打算,他回過身,朝著黎城的方向大袖一揮,霎時間,一陣強風從夜暝的手中射了出去,而後直直地朝著黎城奔襲而去。
黎城一接觸到那陣強風便被一下子打得飛了出去,他就像是個被扔出去的破布袋一樣,重重撞在了大殿的門上,發出了一聲巨響。黎城本就是個修為低的,哪裡經得住這樣一擊,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鮮血,緊接著,黎城的身體依靠著雕花的大門緩緩癱軟下來,整個人腦袋一歪,昏死了過去。
夜暝也並沒有要殺了黎城的意思,起碼,現在沒有。他見好就收地撤回了手,轉過身繼續向著自己的王座走去,獨自將自己沒有說出口的話語補完。
夜暝低沉的嗓音在冷寂的大殿之中鋪開:「因為我根本不在乎陽兒是不是要殺我,我只是想找個由頭把他關起來,起碼要保證不能讓他跑了,若是陽兒跑了,我的計劃還怎麼進行……」
夜暝坐回了他的王座上,恰在此時,無人的大殿中不知又從何處颳起了一陣風,那些好不容易被點起來的蠟燭,也在強風作用下被次第吹滅,宮室也因此失去了光明。夜暝坐在王座上一動不動,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一般,同他冰冷的權力一起,再次蟄伏進了晦暗之中。
而另一邊,已經到了黎陽房裡的薛野和徐白絲毫沒有過關了的喜悅。
楚平看向了穿著女裝的小師叔,只見進房之後徐白已經將頭上的帷帽摘了下來了,他的臉上未施有脂粉,頭髮挽得也是個男子的髻,面上仍是楚平慣常看見的那副默然神色,只是微微皺起的眉頭,暴露了徐白的所思所想。
而一旁的薛師兄,更是一言不發地在黎陽的房中踱步,隱隱透露出幾分急躁。
楚平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騙過了魔尊,但薛師兄看上去卻好像並沒有很開心的樣子。
卻見黎陽倒是一副整好以暇的姿態,他坐到了桌子邊,甚至還有閒心倒了四杯茶。黎陽自顧自地率先端起了一杯茶,卻不喝,只是舉著茶杯看著薛野問道:「冒充月曜的兒子這一招,你是怎麼想到的?」
薛野聞言,回頭看他,道:「這還用想?這簡直是擺在檯面上的答案。」
只要提到魔尊,就無法避開北境之主不談。想要混到魔尊身邊,北境遺孤幾乎是在薛野腦中跳出的唯一一個答案。
這個辦法或許並不成熟,但是薛野想出這個辦法的時候,黎陽被抓,自己又被落星衛緝拿,已是十分緊急的事態。薛野和黎陽缺少溝通,也並不能保證自己制定出的計劃就是萬無一失的,他只能選擇其中成功率最高的那個。
只是如今看來,似乎還是欠考慮了。
在薛野的想像中,他們表明身份之後應當會受到魔尊不小的刁難,為了應對魔尊可能會有的盤問,薛野甚至在燼花城中就熟練背誦過了北境之主的生平。剩下的,便只需交給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和完美的演技。
薛野能想到的最壞的結局,不過是魔尊不信任他們,與他們動起手來,但這亦無妨,逃跑的本事,他和徐白還是有的,就算一擊不成,他們一樣能全身而退。
這是現在看來,他們所面臨的,比最壞的結局還要壞上幾分——
魔尊不光沒有懷疑他們,甚至幾乎連問都沒有問一下,就將薛野編纂出來的身份給全盤接受了。
這說明,在魔尊心中「薛野是不是月曜的兒子」的真相如何,並不重要。
薛野皺眉思忖道:「他把我留下,定是有所圖謀。」
並且在這圖謀的襯托下,薛野撒的那些謊,都顯得有些過於微不足道,而導致夜暝甚至沒空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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