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既然肯停下詢問,便說明薛野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本來就是胡謅的,哪裡會有實證,但薛野此人,心理素質極佳,特別是在他準備幹壞事的時候。
薛野的謊話張口就來,他滿臉懇切地向魔尊說道:「我是聽我娘說的,我娘前些年故去了,這是她留給我的遺言。」
夜暝聞言,冷哼一聲,道:「那便是空口白牙,死無對證咯?」
「這世上哪有平白無故給自己找個野爹的人?再說,我娘何以要用這等事情騙我?」薛野完全沒有被夜暝的氣勢嚇到,反而再接再厲地說道,「世伯,我假冒北境之主的兒子,難得能得到什麼好處嗎?」
確實沒什麼好處,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夜暝從來沒見過有人宣稱自己是月曜的兒子的原因。
一般人,若是冒充北境之主的遺腹子,無外乎兩個原因:不是為名,就是為利。
若是為名,這北境遺孤的名聲或許是散出去了,但有個因為單相思而自散修為的爹,聽起來怎麼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再者,月曜也不是沒有仇家,他早些年來往於中州和北境的時候,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仇怨。旁人若真是月曜的後代,為了防止仇家找上門來,隱姓埋名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就此把自己的身份展露於人前呢?
若是為利,便更沒有可能了。
北境如今的掌權人是雪山神女,月曜死後,雪山神女便將北境對外之路冰封,不再與中州相通。誰也不知道如今北境是個什麼狀況。只是自古權利更迭之後,新生的王權總是熱衷於撲滅任何舊王權死灰復燃的跡象。
而雪山神女對北境之主的態度,從她斷了月曜一手建立起來的連通之路便可見一斑。
夜暝上下打量著薛野,心道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便宜世侄修為平平,勢單力薄,莫說是收復北境,便是想要活著抵達北境的王城,只怕都是一件難事。
但,就算沒什麼明面上的好處,也不能說明沒人會冒充月曜的兒子。
薛野的表現令夜暝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心道:「油嘴滑舌,怎麼看也不像是月曜的種。」
但其實,他是不是月曜的種,也並沒有太大的所謂——
夜暝突然看著薛野發出了一聲笑,轉而竟然真的像一名故交長輩一般,向薛野詢問道:「既然是月曜的兒子,那便也算得上我的半個兒子,世侄原來到此,倒是舟車勞頓了,我過去不知道你的存在,不曾對你有過關心,倒是我的不是了,今日世侄來了我這從淵城,我定是要好好招待的。」
說這話的時候,夜暝顯得十分真誠,轉而又狀似無意地提到:「對了,世侄是什麼根骨資質?」
薛野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魔尊的反應與薛野預料之中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乍然冒出一個世侄來,不說嚴加拷問,派人去各處打探一下總是要的,薛野本來也就是想要打這麼一個時間差,趁著自己身份還未能做實,但也不能完全說假的時候,與黎陽裡應外合,利用寒江雪製造機會殺了魔尊。
但如今,夜暝只是輕飄飄地盤問了兩句,竟然就將薛野所說的那些謊話都全盤相信了?
夜暝若是如此輕信他人的人,是斷斷做不到魔尊的位置的。
夜暝的態度轉變太快,定然有異,只是一時之間,薛野也看不清夜暝的目的,只能將計就計。
表面上,薛野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水木雙靈根。」
聽了這話之後,夜暝露出了一個極為滿意的神色,而後一改之前喊打喊殺的架勢,真的如同長輩般對薛野鼓勵道:「倒是個不錯的靈根,與你父親,一模一樣。」他的重音落在了「一模一樣」上面,聽得出確實帶了一絲喜悅在裡面。
北境之主竟也是水木雙靈根,這件事情在場的所有人倒是第一回 聽說。
薛野猜測,夜暝態度的突然轉變,應該還是與那位「北境之主」有關。
然而還沒來得及等薛野試探出更多的線索,就聽見夜暝又接著自顧自地朝自己詢問道:「世侄遠來至此,所為何事啊?」
這個問題,薛野倒是早就背下了標準答案的,只見他一把攬過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徐白的腰,照搬起了自己之前的那套說辭:「內人身體不適,特地帶她來從淵城尋訪鬼醫。」
聽了薛野的話,夜暝不由地沉吟道:「找鬼醫啊……那你們自己找怕是要耽誤不少時間。」
鬼醫行蹤飄忽不定,歷來是來從淵城求醫者眾,然而成功找到鬼醫者寡。
薛野一句「不妨事的」尚在喉嚨口,卻聽夜暝說道:「不如世侄與世侄媳這段時間就住在我這從淵宮中吧,好讓我一盡地主之誼,為你們將鬼醫請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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