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從被窩中起身,我開始思考下一步行動。
暈倒前,雪兒好像送來了綠舟的密信。
趕緊摸了摸口袋。
密信仍在,不是夢。
——任務取消,兩日內速來復命。
通常情況下,任務取消只有一種可能, 那便是下追殺令之人主動終止了與綠舟的合作。
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取消桑瑱的追殺令, 難道是喬伯那邊有結果了?
綠舟各分部間有些特殊的聯絡方式,可以在極短時間內迅速傳遞消息。如果喬伯這兩日抵達俞都, 並將事情解釋清楚,綠舟今日撤下追殺令也並非不可能。
可若真如此, 桑桑的追殺令又是何人所為?
難道還是那對兄妹?
思及此,我覺得有必要找他們問個清楚, 若真是這兩人, 我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但組織又讓我兩日回去復命,一旦回去, 必會派發新任務。
屆時如果目標所在地距揚城或俞都較遠,我還怎麼調查?
且昨夜與如風交手的場面被不少人看到,一旦東窗事發,後果不堪設想。
是以,綠舟肯定是不能回了。
沉思良久,我最終做出選擇——先去俞都查明真相,再設法解開血蠶蠱蟲,徹底擺脫殺手身份。
穿好外袍,回首望去,桑瑱睡顏寧靜平和。
回想初見時,他一席青衣,笑盈盈地介紹自己:「在下連清。連理的連,清水的清。」
那時的少年肌膚若雪,眉目如畫,宛若山間最純澈的清泉,一晃,大半年時間過去了。
想到以後或許再難相見,心中不免有些難過,我輕輕上前,俯身貼上了那蒼白的臉頰。
溫潤的觸感從對方肌膚上傳來。
停留片刻,我戀戀不捨地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早上寫好的訣別信靜靜地躺在梳妝檯上。
收拾好行囊,踏出房門,便見院中多了一人。
青衣男子靜立竹林下,聽聞動靜,緩緩轉身,目光落在我的包裹上。
「你怎麼過來了?為何不進去?」我扯了扯嘴角,佯裝平靜。
「未曾睡著,你方才有些不對勁。」他道。
「是嗎?」我故作輕鬆,不想讓離別的氛圍太過沉重,「你直覺很準,我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
「多久?做什麼?」他眼圈微紅。
我深吸一口氣,猶豫是否要告知真相,片刻之後決定坦白:
「昨晚刺殺桑桑那人已被我除去,但他同我一樣也是綠舟殺手,綠舟察覺下屬失蹤,定會派人調查,我若留下,恐會連累你們。」
「也是……綠舟殺手?」桑瑱眼眸低垂,似在極力隱忍,「所以桑桑是被……」
「被下了追殺令。」我確認。
事發至今,因他情緒低落,我們之間交流甚少,誰也不曾主動提及桑桑的死因。
如今他情況好轉,我便折返屋內取出了訣別信。信中如實記載著昨晚發生的一切,以及我的一些猜測。
桑瑱看完信後,雙手顫抖,幾乎無法站穩。
我忙上前攙扶,「你……」
「無事。」他聲音微弱,「你的意思是……還是桑錦他們所為?」
我欲言又止:「不知道,只是推測。」
他聞言,臉色慘白,夕陽餘暉灑在身上,更襯得身形單薄脆弱。
我抬頭望了望天,夜幕即將降臨。
「桑瑱我走了,你的追殺令已經取消,你暫時是安全的,不要擔心。」
少年卻似未曾聽到我的話一般,一動不動。我狠心大步向前,「照顧好自己和桑桑。」
從對方身旁經過時,一股淡淡的藥草香氣竄入鼻腔,那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但今後,恐怕再難聞到了。
「忘月。」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聲音微顫:「一定要走是嗎?」
「嗯。」我停下腳步,點了點頭。
實在沒辦法了。
「那就帶上我吧。」
「什麼?」
桑瑱雖依舊垂眸,但鉗住我的那隻手卻用了十足的力氣,「我同你一起。」
「不行,太危險了。」我果斷拒絕。
如今他沒有追殺令在身,不必再蹚這趟渾水。
我試圖掰開他的手指,抽出手腕。桑瑱卻像是個執拗的孩子,一遍又一遍握緊,始終不肯鬆手。
「鬆開!你快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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