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不在,管家喬伯外出, 桑瑱又是這個樣子,整個桑府頓時群龍無首, 一片混亂。
「少爺,秦姑娘。」
見我們出來, 眾人紛紛起身圍了上來。
眼見一個個睡眼惺忪, 精神萎靡,我輕嘆一聲, 沉聲吩咐道:「各自回屋休息吧,留兩三人在此守候即可。」
家僕們聞言面面相覷,半晌無一人動身。
我揉了揉眉心,指向廚房那幾個夥計:「都杵在這兒做什麼?天快亮了,不想睡就去準備早飯。你家少爺情況不太好,給他做些清淡的白粥白面,兩個時辰後我過來取。」
那幾人低頭應是,匆忙離去。
其餘人皆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我擺了擺手,催道:「回去吧。守在這裡桑桑也不會馬上醒來,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不再理會眾人,我牽起桑瑱,緩緩往他的廂房走去。
他眼神空洞,一路上一言不發。
我推開房門,「到了。」
少年臉色蒼白,雙手冰冷,聽到我的話,依然毫無反應。
我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燈籠,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微弱的燭光在幽暗的房間裡搖曳生姿,桑瑱站在門口的暗影中,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
我領著他走到床邊,試探地問:「要歇息嗎?」
回答我的依舊是沉默。
見狀,我手掌猛地一揮,趁其不備,一掌拍暈了面前人。
桑瑱的身體立刻癱軟,我將他打橫抱起,放到了床上。
他雖高挑,卻仍帶著少年特有的清瘦,抱起來倒也不覺沉重。
幫他褪去外袍和長靴,掖好被角,我坐到床邊。
桑瑱眉頭緊蹙,面頰與唇瓣都蒼白如紙,仿佛在夢中也承受著無盡的痛苦與折磨。
想到今晚發生的一切,我心中也跟著難受。
抬眼望向窗外,夜色逐漸退去,黎明的第一縷曙光悄然灑落。
打水回到自己的住處,我換下了染血的衣裳,用皂莢洗淨皮膚上乾涸的血跡。
隨後取出金瘡藥,仔細塗抹在傷口上。
那個叫如風的殺手,至少有地二級別的實力。
我雖將其擊殺,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受傷,手臂上被劃開一道深長的口子,正「嘩啦啦」冒著鮮血。這是為了命中他的要害付出的代價。
處理完一切,我拾起地上那件白裙,仔細* 端詳起來。
原本雪白素雅的裙衫,如今滿是黑沉沉的血跡,幾處被利刃劃破的大口子更是觸目驚心。
這件承載著桑桑最後記憶的裙子,已然無法再穿了。
她曾說要在上元節當夜穿上華服,成為人群中最矚目的焦點,沒曾想竟以這種方式一語成讖。
思及此,我抱起衣裙,蹲坐在地,忍不住放聲痛哭。
衣服上濃烈的血腥味竄入鼻腔,我第一次覺得這味道是如此噁心,噁心到讓我憎恨整個殺手組織。
——桑桑,即使為你報了仇,你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屋外,雞鳴聲響起,天空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
黎明的曙光逐漸鋪滿大地,黑暗終於過去了。
眼見外頭漸漸熱鬧起來,我走到馬廄,牽出了紅紅。
紅紅曾隨我一起來到揚城,與桑瑱解開誤會後,我便將它從客棧馬廄中接了回來。
出門時,門房還未起來,我打開大門,騎上小紅馬,策馬疾馳在揚城街道上。
未來的日子註定不會太平,之前仗著自己武功不錯,兵器都是隨意找的,甚至知道目標是不會武功的桑瑱,連劍都沒有佩戴便直接行刺。
如今有必要重新尋一把趁手的兵器防身了。
尋遍揚城各大兵器鋪,終於在一處角落發現了一把合眼緣的長劍。
這劍長約半米,由堅硬的黑玄鐵鑄造而成,劍身閃著藍紫色寒光,似是蘊含無限殺機。
掌柜熱情地介紹道:「此劍名為喚虹,削鐵如泥,銳利無比。」
拿在手裡掂了掂,沉甸甸的。與先前輕便的軟煙劍相比,雖重了些,但在整個揚城,已算是難得一見的品質了。
付了銀兩,我迅速返回桑家。
巳時一刻,府中僕從陸續忙碌起來,有人在院裡清掃,有人在廚房準備吃食……但今日的桑府,顯然比往日更加安靜。
我走到廚房,拿了兩碗瘦肉粥,隨後推開了桑瑱的房門。
少年安靜地躺在臥榻上,雙眸緊閉,面容安詳,一頭青絲如墨般散落在枕上,蒼白的雙唇似也漸漸恢復了些血色。
本不想驚擾他,但昨夜桑桑出了那麼大事,等會兒官府必定會派人前來調查。
將碗放好,我走到床邊,喚道:「桑瑱,醒醒。」
「不!不要!」
桑瑱眉頭緊鎖,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這是做噩夢了嗎?
我不禁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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