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手中這張拐子名單。
桑瑱聞言,緊鎖的眉目逐漸舒展,他忽然起身,伸手將我圈在懷中。
少年個子高挑,身子微彎時,下巴剛好抵在我頭頂,我安靜地坐在,只感覺周身的氣息逐漸溫熱。
「謝謝。」許久之後,他低聲喃喃:「我就知道,忘月會理解的。」
「嗯。」鬆開他,我放下信紙,目光轉冷,「王寶珠既已兌現諾言,我們也開始行動。」
他點頭:「接下來,你準備如何?」
我:「我馬上回信,她今日放人,明日我就安排她與王寶珍見面,至於這些拐子,我要再想想。」
這兩份名單里涉及的人,不出意外應該大差不差,王寶珠比我想像中更怕死,自然知道若是動了手腳,罪行暴露的下場。
桑瑱接過寫滿姑娘們名諱的信紙,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我長嘆一聲,心中暗自祈禱,希望這些人離開寶花樓以後,能無懼亂世流言蜚語,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畢竟我如今能為她們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當天中午,我回信給王寶珠,約定她將姑娘們遣走後,安排她和王寶珍明天下午見面。
王寶珠很快回信並照做了。
大俞農曆正月十一,揚城發生了一件震驚所有人的大事。
城中最負盛名的青樓寶花樓,老鴇王媽媽一夕之間遣散了大批紅粉佳人,其中好幾位還是樓里的活招牌。
突如其來的消息如一塊巨石投進平靜的湖面,一時激起千層浪。
一時間,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各種猜測層出不窮。
有人說寶花樓得罪了權貴,被迫放人,也有人傳言,此事涉及一位重臣千金,王媽媽不日後會被問斬……
消息越傳越離譜,得虧王寶珠斷腿,早已臥床修養,多日不見外人。否則,定會有很多人踏平她的閨房去問個明白。
王寶珠信守了承諾,我自然也不會食言。
第二日一早,我派人將見面時間和地點告知了她,而郊外的王寶珍,也安排了府中夥計前去接應。
為了確保一切順利,我們特意將桑宅斜對面的「茗香軒」茶坊,作為二人此次見面的地點,並提前為她們預訂了二樓豪華包間。
時間飛逝,轉眼就到了下午,我和桑瑱早早來了茶坊。
距離約定的時間明明還有大半個時辰,王寶珠卻提前到了。
她之前被我打斷了一隻腿,行走不便,所以是由兩名壯漢用擔架抬過來的。
今日的她,裝扮相對素淨,僅略施脂粉,也未佩戴什麼繁重首飾,只頭上簪了兩朵薔薇,與耳上兩粒光澤飽滿的珍珠交相輝映。
許是沒料到我們也這麼早就過來了,她活像耗子看到貓,嚇了一跳。
「姑娘,您吩咐的事,奴家已經安排好了,解藥……」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急什麼?見了你大姐再說。」我冷淡地打斷了對話。
「可是……」她還欲再說什麼,許是我臉色冰冷,她識趣地閉了嘴。
兩名壯漢扶她下了擔架,而後推門離開,她坐在窗邊,視線從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一掃過。
坐了一會兒,我突然叫住她,有些好奇:「你……很喜歡薔薇?」
許是我突然搭話,王寶珠受寵若驚,連忙轉頭,熱絡地回應:「自是喜歡的。」
「幼時爹娘在院中種滿了薔薇,每逢花開之時,我娘總會採下最艷麗的花朵,為我和大姐編織出最美麗的花環。大姐曾說,薔薇是家的象徵,所以她愛在鬢邊簪兩朵絢爛薔薇。」
她臉上流露出幾分柔情,似是陷入了那些美好回憶之中:「這些年啊,奴家時常夢到和大姐帶著花環,在薔薇花海旁跳舞的場景呢。」
她摸了摸鬢邊花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奴家一大把年級還喜歡簪花,姑娘可莫要取笑。」
這個原因,我自然不會取笑。
「唉。」像是想到了什麼,她低眉輕嘆一聲,「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也不知,我大姐如今是否還喜歡。」
我斟茶的水一頓,杯中茶水也跟著盪起漣漪。
思緒突然飄到郊外茅草屋前,那兩盆薔薇花苗上。猶疑片刻,我裝作若無其事道:「也許,她還喜歡吧。」
「是嗎?」她嘴角微微翹起:「那借姑娘吉言。」
這笑容真摯溫暖,與她先前的假笑截然不同,面前女子凌厲的臉龐也因此柔和了不少。
我突然想到,如果沒有那場賞燈會,她或許本就是這般溫婉美麗的人,是個與家人夫君過著幸福生活的普通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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