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稟報小姐,讓小姐定奪。」
有人急急忙忙跑去通報,不一會兒,桑二小姐就出來了。
憤怒的聲音在夜色里迴響:「讓你們教訓他,沒讓你們把他打死,一群蠢貨!怎麼做事的?」
家丁們誠惶誠恐,一個個噤若寒蟬。
短暫的沉默後,她冷聲問:「他可有求饒?」
一人顫巍巍地回:「沒。」
另一人道:「被打成這樣,愣是沒哼一聲。」
「呵,沒想到是個硬氣的,真想看看面具下這張臉啊。」說罷她再次跑到我面前,氣呼呼想去揭我臉上面具。
忽然,她動作停住了。
緊接著,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
「這……這是怎麼回事?」
二小姐聲音微顫,似是不敢置信:「我阿兄的墜子,怎會在……在他身上!」
「你們看住她!別讓她亂動!」
「阿兄……」
腳步聲越來越遠。
我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心臟好像忽地被人捶打過,一下子喘不過氣來。
強烈的痛楚自心底深處傳來。
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總喜歡在關鍵時刻改變命運的走向。
本以為安穩度過今晚,我與桑瑱的分別不至於太難看,誰曾想,正是他想保護我的玉觀音吊墜暴露了一切。
一個是大俞第一醫道世家的「靈醫妙手」,一個是殺手榜第一的「黑衣羅剎」,對方得知我的身份後,會如何看待他曾經的感情與承諾?
家僕們顯然也聽到了二小姐的話,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少爺常年佩戴的玉觀音怎會在這人身上?該不會……少爺與他早有首尾吧?」
「去去去,別胡說八道,少爺怎麼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
「當然不可能,要真是那種關係,他怎捨得對少爺下手?」
「你懂什麼!因愛生恨聽說過嗎?話本子裡都是這麼寫的,愛而不得就要玉石俱焚,再說了,他不是也沒把少爺殺死嗎?說不定就是嚇唬嚇唬呢!」
「有道理,有道理!」有人附和道,「可看身量,這人怎麼也是個男人啊,難不成少爺他……真有龍陽之好?」
「也不是不可能,少爺白白淨淨的,這麼多年也沒見喜歡哪個姑娘,說不準呢!」
也有人反駁:「這人瘦得跟麻杆似的,身上一點肉都沒有,說不定是個女人呢,女人也有長得高的。」
「嗯,也有道理……」
眾人七嘴八舌,越說越起勁,我被他們吵得腦瓜子疼。
難道就沒有一種可能——是我殺人奪寶,將別人的觀音墜搶來了嗎?
但顯然,這些一根筋的人壓根不會考慮這些,他們已先入為主,認定了我與桑瑱關係匪淺。
於是這群有著豐富想像力的傢伙一致決定:先把我抬到旁邊的小亭子裡去。
「這大冷天的流了這麼多血,躺地上多遭罪啊,把人搬到那邊靠椅上去吧,等下少爺知道我們的用心良苦,說不定能少受點罰。」
「嗯,有道理。」
說罷便有兩人一前一後將我抬了起來。
也就在這時,桑瑱匆匆趕來,聲音是前所未有的響亮:「你們在做什麼?把她放下!」
家丁們不知為何突然僵在原地,下一瞬,兩人同時鬆手,我又摔在了青石板上。
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我喉頭一甜。
「滾!都給我滾!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桑瑱暴怒,幾步衝上前,蹲下身將我扶了起來。
溫暖熟悉的感覺從身旁傳來,恍惚中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切。
我拼命忍住想哭的衝動,不讓面具下的自己發出一丁點兒聲響。
懸壺濟世、美名遠播的天才醫師,與窮凶極惡、臭名昭著的女殺手,一個向陽而生救死扶傷,一個暗夜前行殺人如麻。
兩人不該有交集,更不應該產生感情……
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眾人悻悻離開。
寒冷的夜,北風像刀子般刮過耳邊,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也凝固起來。
桑瑱緊緊地抱著我,整個人都在發抖,呼吸聲急促而粗重。
「阿兄……」
桑二小姐走上前,也跟著蹲下,怯生生地喚了一聲。
桑瑱沒有理會,許久之後,他慢慢將我放開,小心地摩挲著那串掛在我脖間的玉觀音吊墜,聲音是抑制不住地顫抖:
「你……你是忘月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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