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晚南住的這是個獨立的複式老宅。
屋裡的桌椅都是木頭做的,冬日裡讓人感覺有種生命的溫度在。室內的光線還是溫暖柔和,長木椅上無序地放著兩個抱枕。
屋宅門口還搭著個花棚架。
昨晚因為下雪,花棚架下的花都搬進了屋裡。
現在屋內除了盛吟,沒別的人。
裴晚南正在外面,將昨晚搬進來的花又重新搬回外面的花棚架。
這幾年可能是因為事多,盛吟睡眠上有些問題,一直沒見好,因此也換了好幾個心理醫師。
現在的裴晚南,是陪伴她最久的一位。
五十多歲的裴晚南,很是溫藹輕柔,她會給盛吟建議,卻從不勉強盛吟要做什麼,說什麼。
就連凌晨借宿這種很冒昧的麻煩,裴晚南也都沒問她為什麼。
「今天應該還會再下雪吧。」
盛吟也跑出去幫忙,她手裡捧著一盆月見草,一起同裴晚南邊走邊說著話。
花棚架挺大的,花也不少。現在搬出去,晚點應該可能還得再搬回來。裴晚南只是笑笑,「現在沒雪,那就珍惜現在。」
「這些天的旅途怎麼樣,昨晚睡得還好嗎?」
來自主人家的關懷,很自然地,盛吟笑著點了頭,她的聲音還帶著剛起床的糯意,「旅途很愉快,睡得很好。」
隔空的溫和目光與她緩緩交替,盛吟頓時就沒往下說了。
之前盛吟在國外,那邊的心理醫生予她的治療幫助情況不是很理想。通過學術同僚搭線,才找到了裴晚南這裡。
裴晚南是國內特出的心理治療師之一,盛吟這幾年的情況,裴晚南都很清楚。
盛吟的行程,十四個小時飛機,兩個半小時汽車,中途還不說淋雪吹風。
有種說謊後被當場抓包的窘迫,其實也沒必要,她只是習慣了。
微微掙扎了一下,盛吟說了實話,「旅途有點累,睡了兩個多小時。」
「沒關係,回國第一天,旅途上的所見、歸家情緒和天氣氣溫這些因素可能暫時影響了你的大腦皮層。」
裴晚南溫和地客觀表述,將她手上的那盆月見草接過去,放在了花棚架上,「也可能是因為時差才睡不好,我們先吃早餐。」
大概知道盛吟的喜好,裴晚南泡了杯紅茶給她。
看著盛吟放鬆地丟了塊方糖進紅茶里,裴晚南問了一些趣事,聽著盛吟繼續說起了這段時間的一些事。
即使昨晚只睡了三小時不到,盛吟的瞳仁也還是睜得明亮。說著話的時候唇邊一直帶著笑,那是仿佛拿尺子量過的弧度。
形式,標準。
「他就小你不過兩歲,你還叫他小朋友。」一直沒有插話的裴晚南,聽盛吟提起林為言時,淺笑著開了口。
像找到了個合適開啟的時點。
裴晚南微笑著問她,「那昨晚睡著之後有做夢嗎?是夢到你這個小朋友還是家人,他們怎麼樣了?」
跟尋常聊天一樣,沒有探索的冒犯。
但似河水潺潺的聲音格外柔和緩慢,試圖引導確認著幾個小時前是否存在過干擾的舊影。
極其自然的一問,盛吟微怔,在唇齒的紅茶味還沒消散前,她結束了這個問題。
她的聲音輕軟,很清醒,她說,「沒有,什麼都沒夢到。」
和之前每次的回答都一樣。
良久,裴晚南收回和她對視的眸光,輕輕點了點頭。
還有兩盆金娃娃和三盆石竹沒搬。
今天裴晚南在學校還有堂課,早飯過後,一起搬完花,裴晚南就先去了學校。
盛吟還留在這兒。
她讓助理幫她找了住的地方,收拾和安置好家具還需要多幾天的時間。只能再叨擾裴晚南,到時再回家收拾東西。
搬完花的盛吟,回到房間從行李箱拿出了筆記本電腦,接通電源後開了屏。
盛家是做拍賣起家的,每年的春拍秋拍是業內最活躍的時候。
前不久秋拍結束,正是業內的人可以稍微休息下的時候。
盛吟打開了幾個文檔資料,把需要她看的文件都先看了,在筆記本鍵盤上敲擊批註。
投入工作的時候,是最可以心無旁騖到不想起別的什麼事。
除了總有人來找。
盛吟看著屏幕上的油畫圖,畫中人眼裡的那幾筆高光,現代主義的細節最是打動人。
結果一旁手機『嗡嗡』不停地震動,盛吟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手指拉著往右一划。
「姐,秋拍也過去了,你怎麼也不歇一段時間。」電話那頭助理的關懷聲音傳來。
助理唐樂年聽著盛吟還在敲鍵盤,繼續說著收尾的事已經差不多處理好了,過兩天他也要回來G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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