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裙角繡的紋路逐漸在回憶中清晰起來,像是……葡藤?不會的!齊淮的心突然驚跳,她在懷中停止呼吸的痛仿佛仍在前一刻,他的葉憶葡在碧欒山,絕不可能出現在京城的謝府。
唯一原因只能是,謝大奶奶為他尋了一個與葉憶葡相似的女子來做替身?謝照虞原已是病入膏肓如今才會好了起來……
替身,替身,其實齊淮對於母親與皇叔的舊事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母親到底是為了什麼多年未曾出府,宮中諸事更是從不參與,齊淮年歲漸長,外人不明所以,而他就生在禮王府又怎會一無所知呢。
姑姑總是神秘的避開他與父親商談著後宮的事,原是因為他們姐弟看著是無話不說的,可偏偏,姑姑卻又總是避開父親單獨問自己母親的近況,
幼時不小心說起姑姑的話,父親便會臉色陰鬱、難看至極,直到一次父親醉酒,捶著素有舊疾的腿仰天笑出了淚,
「他坐擁後宮三千還不夠嗎,為何偏偏要惦記著親兄弟的女人不放!」
自那以後,齊淮不敢再與父親說起長公主詢問自己的事,更看到父親從此便一個小妾接一個通房的收進府內,母親則更加深居簡出,連修道的蘭苑也輕易不肯踏出……
而那宮裡聖眷日濃的寧妃,雖然與一向道袍示人的母親年齡相差許多,可如今想來,那寧妃竟有幾分肖似母親!
寧妃是個有骨血的女子,為著這「替身」二字連七個月的身孕都不肯顧惜,執意要與皇帝決裂,難道真的就叫冷宮的磋磨捏碎了傲骨?還是她另有隱情……
葉憶葡的事擾亂了齊淮的所有心神,姑姑那日的深夜探訪,那一句「她知道了!」說的究竟是不是寧妃,而她又知道了什麼,這一切,難道與父親有關係?
齊淮不敢再深想,他視線順著那條通往碧欒山的小徑,看到不遠處的碧欒山輪廓清晰可見,在晚霞的映照下山巒如翠屏般屹立。
雪下枯枝折斷的脆響驚破山間岑寂,孟達海驅馬上前,又謹慎地停在三尺之外,他望著世子被晚霞勾勒的側影,這親衛統領嘴唇翕動三次,終究咽下了催促。
若不快點行進,日落前便到不了朝霞城了,可世子殿下神色凝重,望著遠處的山卻看不出在想什麼,他不敢造次,只好默默跟在一旁,
遠處碧欒山巔正漫起奇異的霞靄,赤金與靛青交織成漩渦狀雲團,恍若真的有神人執筆在攪動風雲,寫下起死回生的符咒。
"都說孟自風在碧欒山結廬而居。"齊淮凝視著山巔流轉的異色雲霞,忽的開口,
"謝大奶奶掘地三尺都尋不著的神醫,真的存在嗎……"
順著世子的目光,孟達海也望著那座山,第一次發現山尖戴霞似有異彩,顯得此山有異於眾山的深邃莫測來,只看那山尖片刻便無端讓人生出敬畏之感,
「殿下,傳言中,他是有起死回生之能的神醫,謝大奶奶卻未能找得到他本人,如果是他本人肯答應醫治,定能救得回葉小姐,屬下願意前往尋得神醫,為殿下分憂。」
齊淮卻未接話,玄色髮帶在腦後如游龍舞,只剩下大氅翻卷在風中獵獵作響,良久無言,忽的齊淮開口,
「達海,你說我對葉憶葡怎麼樣?」
他的語調平穩,仿佛說的是公務,倒讓孟達海愣了一愣,卻不敢隨意言語,
「屬下愚鈍。」
齊淮側首瞥了孟達海一眼,似有不悅,孟達海立即滾鞍下馬,帶起一串金屬輕鳴,隨之而來的沉默,齊淮聽清了親衛使單膝跪地時碎石碾入護膝的咯吱聲。
他保持著俯首姿勢不敢答話,額前碎發在山石上投下網狀的陰影,這個自幼隨侍的親衛使總是行動精準如沙漏更替,似乎連每一次跪拜時的鎧甲鱗片疊壓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他垂下眼帘看了看孟達海,記憶中沒有過這樣認真打量著這名親衛使,這是自小跟在他身邊的親衛,懂分寸、知進退、忠心不二,仿佛從娘胎里出來便是為了要做齊淮的親衛一般,別無所求,在齊淮面前,孟達海沒有感受和心事,所有的親衛,都沒有。
世子殿下即便在他身邊朝夕相伴的親衛眼中,便是天生的上位者,即便是小小年歲便天然的生就一副心思莫測的威嚴,讓人不可揆度,
而孟達海也很樂於讓齊淮認為自己的腦袋裡除了忠於職守絕無任何多餘的念頭,孟達海比齊淮自己還在乎他這個人對於齊淮來說,足不足夠好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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