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說到底不過是體面罷了,自己又不是給不起她,幾番沉吟後齊淮似有決心般開口,
「生個我的孩子吧,葡兒,」這是世子殿下給的最高褒獎,「作為長子請封,順道你的位份也能提一提,」
有了長子傍身,若再是個爭氣的,未必就不能側妃、正妃的一路走上去,這也是個盼頭了。
感到懷中人身子愈發綿軟,緊緊的倚靠在自己懷中,齊淮低頭以唇輕吻她的鬢髮,抬手撫上她的臉卻陡然落得一手黏膩,
抬手一看,指尖刺眼炫目的紅,是她的血!
齊淮立即把葉憶葡轉了過來,只看見懷中人唇色發烏、眼神遊離,蒼白如紙的面上已失掉所有的血色,花團錦繡的模樣此刻也將舊日的紛彩嫣紅全部褪去,似是從腹中不斷湧起蔓延的劇痛正在一寸寸帶走她的生命,
「葉憶葡!你怎的如此剛烈!」
齊淮瞳圓欲碎,一滴淚忽的就砸了出來,他卻渾然不覺,
「殿下恐怕還不懂,對有的人來說,不得自由便寧願死,」
話畢,血從葉憶葡的口中不斷湧出,她強撐著把最重要的話說完,
「求你……讓影安帶走我的身體,魂歸自由……」
可齊淮哪裡還聽得進這許多,他朝外面吼著,「快去醫館!」
隨著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傳來,影安閉了閉雙目,嘆息她到底還是服下了那毒,他人趨之若鶩的禮王世子,對她來說卻是破碎她信仰的桎梏。
馬車立即調轉了方向,奔著城內最大的醫館狂奔……
「是剛服毒的?這……這毒蔓延之快也屬罕見,此刻已入了五臟六腑,已是無力回天了,」
大夫直搖頭,看著因為劇烈疼痛已蜷縮成一團的葉憶葡只剩下愛莫能助的嘆息。
齊淮狠厲的看向大夫,語氣帶著急切的癲狂,
「救活她,否則本世子要你陪葬。」
老大夫被嚇得膝蓋發軟,但仍強撐著喏喏道,
「這毒已入府,老夫確實已無能為力,畢竟你送來時就已經……」
這個時候齊淮還在為了自己為難無辜的人,葉憶葡聽覺尚在,心底雖無奈又想他那樣愛惜名聲,必不會隨意殺戮醫生,
層層刺痛從腹中襲來,寒意陣陣逼將,千萬細針如冰尖刺進骨髓,全身的血液都在減緩著、停滯著,瞳孔漸漸如冰……
這個疼倒比自己之前被炸死的還更甚些,看來這假死的藥弄不好比真死還要遭罪,影安來沒來,影安會不會被齊淮一怒之下殺了,自己不會就真的死了吧……
伴著劇痛,葉憶葡忍下了所有的神志不清、胡思亂想,她抬手伸向齊淮卻發覺已無力碰到他的臉,在垂落之際被齊淮接住,他把葉憶葡的手握著按到自己的面上,
指尖觸及,方覺濕潤,
「齊……淮,你……哭了。」
葉憶葡勾了勾嘴角,他果然為自己流淚了,人啊,只有無可奈何時才會流淚,她告訴過他,是他拿自己沒有辦法,縱然是天之驕子也由不得閻王爺要人不是……
葉憶葡已看不清眼前的齊淮了,只覺得他痛苦的聲音越來越遠了,自己終於挨過了這樣的劇痛,沉入萬年寒潭一般,可以沉睡了。
懷中人呼吸越來越弱,齊淮只覺得整個天地都倒轉,四周的光線仿佛變得灰暗無比,所有的聲音似乎都已遠去,世界只剩下他與她,心中的痛苦與憤怒交織成一團亂麻,令他動彈不得,仿佛一切都成了虛無。
大夫在一旁兩句話都沒有說完,他就親眼看著葉憶葡在自己懷中咽了氣,齊淮那一直被緊緊揪起的心就像是忽的被決絕扯出了胸膛,直接扔進了冰天雪地,讓他也分不清這徹骨的感受,是怒還是痛。
「閉嘴,都出去。」
聲音輕的似乎已毫無力氣,他只想知道,能拿一個決議求死的人怎麼辦呢,明明知道無用,卻忍不住一遍遍祈求上蒼讓她死而復生,除此之外,他別無他法。
齊淮就這樣端坐在沉寂的醫館內,人早已被親衛清出去了,周圍靜得只能聽見他自己的呼吸聲,是的,沒有葉憶葡的,只有他自己。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落進齊淮的鼻腔卻像是染上血色的涼意,他眉目如峰,玉面似冰,那眼眸原本澄明如水,此刻只剩下痛與不解。
葉憶葡,死了,
不是命運的捉弄,而是她自己選擇的結局,只為了,逃離他。
「你為何……」
「要這樣罰我……」
這聲音低得幾乎沒有人聽見,似是從他心底深處擠壓出來的聲音,帶著幾分無法抑制的疼痛。
齊淮眼前的一切不再真實,他的世界仿佛驟然崩塌,只剩下那張冷如冰霜的面容,依然凝固,依然安寧,仿佛在告訴他,這一切早已無法迴轉。
齊淮慣於端方自持,喜怒不形於色,可如今,他千般痛感交織於心頭過,最終連一聲怒斥都難以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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