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的光影之中,她眼眶通紅,眼底是藏不住的心疼,「阿兄...」
裴妄懷又笑了,這回是心滿意足地笑。
因為他聽出了姜今也語氣里的心疼。
「小也乖,再叫一聲好不好?」
他想要站起身,卻已經沒了力氣,只能靠坐在床邊,看她明明離自己只有幾步遠,卻不肯握住他的手,不肯再往前半步。
「小也是不是還在怪阿兄?」他依舊固執地伸著手,沒有放下,「你不用害怕,等裴時淵徹底消失了,你就可以放心了。」
他不會再對她做前幾日那樣的事情,不會枉顧她的意願...
他真的能做到嗎?
裴妄懷自己也說不准。
可總要試一試。
他高大的身軀努力往前夠,想要幫她擦去掉落的淚珠。
她似是察覺到他的意圖,終於往前幾步,捧著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裴妄懷眼底的笑意越發濃郁,「小也還是心疼阿兄的。」
既是幻境,那他多要一些,應該也不過分吧?
裴妄懷反握住她的手,努力往自己身邊帶了帶,「能抱一抱我嗎?」
他這幾日進水很少,唇邊的傷口一扯便會裂開,帶著密密刺刺的疼。
裴妄懷生怕這疼痛令他清醒,令這虛妄卻美好的幻境被打碎,他抿了抿唇,不再開口,就這麼望著她。
濃郁漆黑的眸子裡裝滿了哀求。
是從未有過的示弱。
他在姜今也面前向來是強大的、無所不能的阿兄。
何時有過這般狼狽的時候。
可沒關係的,只要能得她片刻可憐與疼惜,再狼狽又如何?
裴妄懷像是大海中緊緊攀住浮木的溺水之人,生怕她離開。
她一動,他就拉得更緊。
他聽到她說,想給他上藥,可他不想放她走,片刻也不想。
「是阿兄的錯...」
裴妄懷輕輕摩挲著掌心之中好不容易握住的手,可低頭的瞬間,便見她嫩白的手心因為自己而沾帶上血污。
他整個人愣住,隨後自嘲笑出聲。
再不情願,也緩緩鬆開握住她的手。
俊逸的面容慘白至極,眸中原本慢慢聚起的笑意,也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眼底一片死寂,「小也,你不該來的。」
他的心是個無底洞,只會想要渴求更多。
可他滿身血污,還有世俗眼光桎梏,又如何能留住她。
第四十章 「必定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將……
是日。
下了好幾日的雨終於停了下來, 只是天色依舊陰沉著,壓得人心口沉重,喘不過氣。
姜今也一身淺色衣裙, 步伐小心地跨過月門處的小水窪。
侯府主院, 沉靜得仿似這一處沒有人一般, 只有屋檐下滴答的落水聲。
在離正屋還有一段距離時, 姜今也停下腳步。
陳叔始終守在廊道下, 看到她, 走了過來, 「小姐。」
「噓,」姜今也豎起食指抵在唇邊,聲音壓得極低,「阿兄怎麼樣了?」
「今日好一些了,適才好歹願意讓我進去包紮傷口。」
「那...是成功了嗎?」
她這話問得小心翼翼,語氣裡帶著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謹慎和遺憾。
若是成功,那便意味著「裴時淵」將永遠地消失。
「不清楚,」陳叔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小姐要再進去看看侯爺嗎?」
「不了, 」姜今也連忙拒絕。
那日她其實來過, 裴妄懷以為的幻境也並不是幻境。
那些眼淚和心疼, 都是真的。
但也正因為如此,現下他越來越清醒, 她才不想進去。
他定然不願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被她瞧見。
更何況...
一看到他,那日的吻便會在腦海中不斷盤旋迴轉,揮不開逃不掉。
裴妄懷認為親她的是裴時淵,可在她心底的最深處, 即使他們二人有著截然相反的性格,歸根結底卻是同一個人。
她很難在對著那張臉的時候不想歪。
現在其實還沒做好要以什麼樣的心情和態度,來面對清醒的他。
話落,陳叔看向她,神情有些遺憾。
他默了默,終是沒忍住,道,「小姐別怪老奴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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